《南方教主,法力无边[重生]》 作者:芥末鱼糕 文案 天空一声巨响,南方闪亮登场。 土陵门小弟子南方招了一道雷把自己劈死了,死后他重生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南方教主。 原本他以为自己咸鱼翻身了,却发现原来这位教主只是个爱忽悠人的草包。南方还被附赠了一个神秘大佬做他的主人(误)——是做他的副教主。 某教主从此饱受欺压:大,大佬! 副教主微微一笑: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某教主:……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良民! 副教主:(壁咚)想欺负你啊。 一句话文案: 南方:大佬罩我去战斗! 食用指南: ①攻受都是好人,心高本事更高·真大佬副教主攻X人怂志也短·小草包教主受 ②伪修真文,专注谈恋爱一百年。此文是《全门派对我好感度为负》的系列文,其中部分人物会登场,但剧情相对独立,不影响单独阅读哈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方 ┃ 配角:祁萧,季云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佬罩我去战斗! ---------------------------------------- 第1章 我劈死了我寄几 “知了,知了。” 夏日的蝉鸣声总是聒噪得令人烦躁,正在院子里练习剑法的几个土陵门弟子也不免为之感到困扰。 炎热的天气更是使他们汗流浃背。 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是独自躲在阴凉处休息的小弟子南方。 桌上摆着一小碟瓜子,南方一口接一口地嗑着瓜子。 一直在练剑大师兄见自家小师弟这么不思进取,走过来痛心疾首道:“小师弟,你再不练剑,大好的年华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南方心说,我要是跟着你们练剑,才是真的白白浪费好吗! 想到这里,南方把嘴里的瓜子仁咽了下去,回道:“师兄,你们这又是哪儿淘换来的新剑法?” 大师兄一脸神秘:“师父没说,这回是偷偷塞给我的!” 南方:“……” 沉默了几秒,南方才忍不住回道:“上次师父还说他拿回来的剑法是从三大仙门之一的引剑门弄来的呢,结果呢?” 大师兄还真没听过这事,于是好奇道:“结果怎样?” “师父兴冲冲自己练了起来,结果没比划两下,一个劈叉就抽了筋了。” 大师兄:“……” 把大师兄打发走了,南方继续嗑起了瓜子。 啊,要是有一盘凉西瓜就更好了。 陪着师兄们练完了剑,南方收起小碟子和桌上的瓜子皮回了房。 刚把瓜子皮清理掉,南方就发现房里桌子上放着一本小册子,走近了一看,竟然是本已经破烂的《雷神咒》。 据说这是土陵门内唯一一本可能是真迹的功法,所以大家都相互拿去翻和练,早就被翻烂了,不知怎的今天又转回他这儿来了。 南方看了看窗外,镇上已经好些天没下雨了,最近他们这一带都是干得快冒烟了。 难得《雷神咒》转到他这里来了,不如今天他也勤奋一把? 本来打算午睡的南方干脆转而练习招雷法术。 雷来了,雨也就不远了。 南方翻出笔墨,连画了好几道雷神符。 这么多道,总能招来一个雷吧? 秉着“心诚则灵”的念头,南方抬手就是一道雷神符打了出去。 随即脑袋上方就是一阵“轰”的声响。 南方:“第一次就成……?”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天雷朝着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南方大概是修真界史上第一个被自己招来的雷劈死的人。 脑中一阵混沌,再度恢复意识时,南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下面乌压压的一群百姓,正虔诚地望着自己。 身后雷旗招展,迎风飘扬,这是祈雨的强大法具。 南方茫然地愣了一小会儿,他不是被雷劈死了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身旁一个守在他边上的小年轻当场朝他“扑通”一跪,热泪盈眶道:“教主法力高强,雷劈不倒,真乃神人也!” 这小年轻身强力壮的,嗓门也是十分洪亮,底下的信徒们一听,立马高呼道:“南方教主,法力无边!” 南方一听这名号,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喊的应该是浮兰城那边最近声名鹊起的南方教教主。 虽然他俩名号一样,可也不至于认错人吧?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果然不一样了,难道说,他重生到了同样被雷劈中的南方教主身上?! 好在南方早年跟着师父师兄到外面坑蒙……呸呸,没那么严重,就是到处去给人洒洒水,驱驱灾什么的,这种场面也见过不少了。 此刻场内人声鼎沸,他自知是骑虎难下,于是当场一抬胳膊,摆了个造型。 不管怎么说,先把他们这些信徒给忽悠走再说,等没人了,他才好跟这些南方教的弟子解释清楚啊。 见南方教主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下面的信徒们更加亢奋了,雷都劈不死的教主,一定能为他们招来大雨! 信徒们卖力地给他助威,南方却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投在他后背上,让他如芒在背。 僵硬地偏了偏头,他身后果然有人。 这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此人身材修长,一身墨色的衣衫,靠着个柱子抱胸而立,俊逸的脸庞上嘴唇微抿,目光冰冷中还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南方尴尬地朝对方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赶紧收回自己的造型。 他也的确这么去做了,对方见状立马离开了柱子,还一手搭在南方的肩上靠近了他。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显得更加有磁性,震得南方耳朵都痒痒的:“你挺高兴的是吧?” 南方转过身背向底下的信徒,别说高兴了,都快哭出来了。 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的南方已经看出来对方恐怕不是个善茬儿了,而且似乎对他有点意见,于是秒怂道:“不…不高兴,您有什么吩咐?” 祁萧对这个刚刚魂穿过来的家伙并不满意,但是见他态度还算听话,因而也不再摆脸色吓唬他,只是转身面向了底下的信徒:“教主刚刚经受雷劫,身体还未彻底消解这雷劫的余威,今日祈雨暂且结束,三日后,南方教主定将为我们祈来大雨!” “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劫啊?!”其中一个信徒大声惊呼道。 底下又是议论纷纷。 在副教主祁萧的忽悠下,信徒们不仅没有为没招来雨而生气,反而更加期待地离开了会场。 剩下的便都是南方教的弟子了。 众弟子纷纷围上来关心他们的教主大人。 祁萧却伸手一拦道:“教主需要好好休息,诸位放心,我作为副教主定会照看好教主的。” 弟子们很是信服地用力点了点头。 祁萧随即看向了南方,还微微一笑。 南方多有眼力见儿啊,立马按住自己的脑袋,朝对方怀里一扑:“啊!我必须休息一下了,劳烦副教主!” 被投怀送抱的祁萧身子一僵:“……” 他突然开始怀念从前那个南方教主了。 于是南方就在副教主“友好”的搀扶下,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门,祁萧就立即撒了手,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南方推了出去,然后把门锁上了。 南方:……脸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被随意推进去的南方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座儿坐下,他一身懒筋,绝不轻易委屈自己。 祁萧一看,气极反笑:“你倒是自在。” 南方委屈巴巴:“你又没说不让坐,而且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祁萧眯起眼睛:“这是‘你’的房间吗?” 闻言,南方的心一下子就停到了嗓子眼,显然这位副教主不像其他弟子那么好糊弄,这才多会儿的工夫就看出他不是正主了! 南方小心试探道:“如果不是……你会把我怎样?” 祁萧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回道:“扒了你。” 南方:“QAQ什么?!” “的皮。” 此言一出,南方简直要昏过去了,天知道他要扒的是他的伪装皮还是筋骨上的皮啊! 此时的副教主在他眼中和罗刹鬼没什么区别。 祁萧逗了他几句,过了瘾,才终于收敛了神色道:“如果你肯听话,我自然不会动你。” 不等对方继续说完,南方赶紧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 南方答道:“……南方。” 祁萧惊讶道:“名字一样?” 怪不得了,他还奇怪南方教主操控法术失败被雷劈死,本该魂飞魄散,可是突然就换了个魂魄进来。 “是的。”不过我这个南方和人家大名鼎鼎的南方教主可差远了。 祁萧沉吟片刻,道:“我是祁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南方教主了,做好你的教主,管好你的弟子,忽悠好你的……” “信徒?”南方小声接道。 祁萧给了个眼神作为回应。 “那不是让我去骗人吗?”南方郁闷道,“我除了小时候饿得不行了,不轻易去忽悠人了。” 祁萧本来觉得这个“南方”是个软骨头,好控制,没想到骨子里还真有几分骨气。 “你忽不忽悠?”他转而威胁道。 南方:“……还,还是忽悠吧,不过我可杀不了人啊!” 祁萧示意他安心:“过分的事不会逼你的,你就端个花架子就好。” 迫于副教主的压力,南方再度点了点头。 “这三天你先休息吧,在教内好好熟悉下,原主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你可别露了马脚。”祁萧叮嘱道。 南方:那我岂不是本色出演? 感谢他那早逝的父母,赐予了他一副好皮囊,大大的桃花眼看起来很容易勾起人的好感,这曾给他四处蹭吃蹭喝带来了无穷的便利。 小时候每年冬天,门派里揭不开锅了,师父就派他往街上一站,面前放个碗,不一会儿善良的百姓就一个个来给他送吃的来了,有一回还差点被拐走,师父他老人家和师兄愣是追了人家二里地,才把他给弄回来。 这些事情南方记得很深。 “可是三天后祈雨的事……我祈不来的啊!”南方想起了散会前祁萧说的话。 祁萧看了他一眼,回道:“到时候我会给你弄几道雷神符,雷雨交加肯定够了。” “雷神符!我画过啊!” 还招了个雷把自己劈死了。 “你原来也是个修士?”祁萧看他那怂包样不像是修士啊。 “小门小派啦……你这样的大教大派肯定没听说过。”南方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自己准备吧。”不知道南方的话触了祁萧那根筋,祁萧突然脸色一变,冷冷地丢下一句就走人了。 南方很想挽留住他,告诉对方他是画过,可是画得不咋样啊,奈何他自己也看出来对方心情好像不太好,因而话卡在嘴边也没说出来。 算了算了,等明天看副教主心情如何他再说说吧。 副教主变脸变得比他的雷还快,真是让人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请大家多多爱我鸭~ 第2章 说好的教主呢 一个人被留在房里的南方,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不愧是南方教主的房间,这桌椅,这茶壶,这瓷器,一个个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连带着铺在桌上的桌布摸起来手感都不一样。 虽然这里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在土陵门要好得多,可毕竟不是自己的窝,还要违心的做个大忽悠的教主,南方多少是不愿意的。 但一想到原来的自己恐怕已是一块焦炭了,他又开始珍惜现在的小日子。 等他和副教主混熟点,他就想办法往门里寄个信,不能让师父他们白白落泪才好。 心中有了计较,南方便不再多想,脱了外衫,就倒在了床上。 先睡上一觉。 原主怎么说也被雷劈过了,因此偶尔他还会感到头里嗡嗡的。 也许是因为雷劈的后遗症,南方醒过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匆匆爬下床,南方从桌上翻出个铜镜来。 他刚意识到,自己魂穿过来后,还没有照过镜子。 举起镜子一看,南方不禁被吓了一跳。 镜中的面容竟然和他本来的有七分相似! 同样的名字,相似的容貌,南方简直都要怀疑这是老天爷刻意安排好的了。 看来,今后他是真得用这一副身体好好生活下去了。 兀自沉思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得到允许后,对方毕恭毕敬地端着晚上的饭食迈过了门槛。 南方认出这不是今天在场上跪倒在地的那个小年轻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方立马一脸惊恐:“教主,您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咳咳,我不是被雷劈了,现在还没恢复好,有些记忆有点乱了。”南方摸摸鼻子,一本正经道,“给你个机会,重新介绍下你自己!” 小年轻听了脸上顿时充满了喜气:“好的,教主!我叫阿花,是咱们南方教的右护法!” 南方正端着架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刚听到对方的名字,嘴里的水就喷出来了。 “好,好名字。”南方看看对方这壮硕的身材,实在是无法把这名字安在他的身上。 而且堂堂护法都是这么奇怪,那底下是怎样一群乌合之众都不为过了。 “我想问问,那左护法呢?”南方问道。 阿花美滋滋地答道:“回教主,方霖那家伙不好好干活,又出去给人算命去了。” “算命……”那不是他们师门最喜欢干的买卖吗?低成本,高回报! “那他现在人呢?” 阿花:“大概是又迷路了。” 南方:“……” 强行定了定心神,南方觉得这教中最正常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再往后排,勉强可以把祁萧算上。 “话说祁……呃副教主呢?” “副教主经常不在的,您要找他?”阿花殷勤问道。 “不不不,我不想找他!”南方连忙否认,然后便把阿花打发走了。 南方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祁萧给喊过来,于是低调地准备开始用晚饭。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这张破嘴最后还是把饿狼祁萧给勾来了。 之所以说是饿狼,是因为祁萧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进来就到处找他要吃的。 而且还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只见墨色的衣摆在夜风中翻飞,大佬潇洒归来。 南方搓着小手,把他请到了上座,碗筷也全都挪给了他。 祁萧抬眼看着南方如此行云流水的狗腿子操作,一时还真挑不出什么错来,于是心情舒畅地下筷了。 南方:“……” 这个时候,为了表现同僚间的友爱,你难道不应该出言邀请我一同享用吗?! 可惜祁萧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南方就这么揣着手在旁边幽幽地看他吃完了自己的饭。 看着干净的碗碟,南方忍不住道:“大佬不是都不用吃饭的吗?” 修真界有个说法叫“辟谷”。 祁萧优雅地取出个帕子擦了擦嘴,回道:“是不用吃,可是我今天很想吃。” 南方暗自一握拳,可恶啊。 你们这些冷酷残忍的家伙!随意剥夺我们劳苦大众的晚餐! 到底谁才是教主? 南方正在心中吐槽着,阿花过来收拾东西了。 祁萧在对方入门前轻快起身,让到了一旁,仿佛自己不曾坐过那里。 阿花进来一看副教主也在,高兴道:“副教主,您回来了?” 祁萧微笑道:“嗯,刚陪着教主吃完了晚饭。” 南方内心:陪?? 看到南方的表情,祁萧又改了个口:“哦,是就着教主吃完了晚饭。” 南方内心:就?? 宛如一盘下酒菜的南方狠狠瞪了副教主的背影一眼:你个两面三刀的副教主! 祁萧回眸,沉默不语,只是用一副关爱傻瓜的神情望着他。 好不容易把这尊活佛请走了,南方立即执行了已经酝酿许久的计划:去厨房偷吃的。 蹑手蹑脚地观察了下周边的情况,很好,没人! 南方偷偷溜出了房间,抓着个路过的小弟子,问了问路,便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里,早已熄火。 南方摸黑潜了进去,借着月光在厨房里四处翻腾,总算是摸出根黄瓜来。 不料刚揣着黄瓜打算溜出去,迎面就撞上个黑影来。 “啊!”南方惨叫一声,黄瓜滚到了地上。 黑影停住了,愣了几秒的样子,然后弯腰捡走了地上的黄瓜。 走了。 南方:“……” 我打不过副教主,还打不过你吗?好歹我也是个教主啊! 南方作势就追了上去。 “等一下。” 在月光下露出真容的南方,企图用自己这张脸也“胁迫”对方留下伙食。 结果对方惨白着一张脸,无声无息地瞅了他一眼,突然问了句:“要算卦吗?” 南方:“……不,不算。” “哦,那我走了。”说完,他握着黄瓜转身离去。 南方开始对南方教的内部成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到底是他这个“教主”提不动刀了,还是这些教众太飘了? 连最后一根黄瓜都被夺走的南方,最后饿着肚子回了房,甚至还敬业地坚持着画了几道雷神符,才睡下了。 一夜过去。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南方教的早晨也是喧闹异常的。 南方起了身,阿花给他送来洗漱的东西。 看看人家阿花,这才是一个正常的教众好吗? 南方认真地擦了脸。 从前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洗脸都是凉水直接往脸上扑,如今沾着原主的光,他也算是享受了一把。 如果师父他们也能享受下就好了,可是他眼前这种强行忽悠人的情况,并不应该拉他们过来下水。 被阿花服侍着用了早饭,南方全程装作一脸深沉,要不是因为阿花这人一看就是神经粗条的类型,他可能还会更加谨慎小心。 吃罢饭,南方决定独自在教中走动一下,他得尽快掌握教里各方面的情况才行,否则就要一直任副教主搓捏。 院子里,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南方望向蓝白的天空,心情放松了不少。 活着真好啊。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前方有个人正在对着一个铁锅铲来铲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炒栗子的香气。 “你这是在干什么?”南方奇怪地问道。 对方见是教主,激动地回道:“教主,我在练铁砂掌!”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铁砂掌?”南方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可这是教主您送给我的功法啊。” “……”南方嘴角抽了抽。 他伸手夹了两个栗子上来,连吹了好几口气,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南方觉得火候有点过了,于是说道:“栗子有点炒过头了,好好练练,别浪费粮食啊。” 小弟子连连点头道:“您放心吧,明天我一定给您炒出好吃的栗子来!” 南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等教主走了好一阵,小弟子才反应过来:他要练的是铁砂掌,不是炒栗子啊! 在教中溜达了一圈,南方最终还是走到了大门处。 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弟子,南方有点发怵。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可是万一这两个弟子是祁萧的人…… 脑补了下被祁萧发现他打算逃跑后可能会对他做的事,南方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盯着大门瞅了半天,南方还是认怂地原路回去了。 南方在房里一直苦练雷神符直到了深夜,毕竟很快他就要当众祈雨了,万一雷又招歪了岂不是要再死一次? 期间祁萧过来名曰其名为关心教主身体,其实是来查了回岗。 南方不想被他说,于是急着把画符的东西都一同塞进了柜子里。他画得那么烂,要是被对方看到,肯定要被批的。 从前在土陵门,哪怕他学得太磨叽,师父和师兄也不会说得很过分,不过这也导致他养成了如今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 只是他忘记了,留在空气中的墨香终究是不会骗人的,它瞒不过祁萧。 祁萧轻勾起一边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南方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祁萧并没说什么,看了一圈,装模作样地关怀了一下就走了。 确定他不会回来了,南方才又拿出纸墨接着练习。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 南方的窗户才被悄悄推开,一个黑影悄然翻了进来,打开了藏有雷神符的柜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南方:这个教一看就没有什么正经人! 祁萧:(笑)是吗? 南方:…… 第3章 抱住大佬不放松 时间很快就到了再度祈雨的那一天。 南方取出柜子里放着的那些雷神符,他昨天晚上选了好半天,本以为不会有令他满意的作品了,没想到翻到最后居然有几张符脱颖而出了。 这几张符上的纹路看似和他画的其它张没什么区别,可是南方毕竟是个修士,当他碰触到这几张符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其中充盈的灵力。 就是这几张了! 南方将他们随身带好。 门外,祁萧和左护法方霖,右护法阿花已经等候多时了。 前院聚集了不少信徒,不时传来对南方教主的赞美之声。 南方回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祁萧见状,走上前来,伸手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时候到了”。 南方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前院的会场中。 场内人头攒动,信徒们都在期盼着南方教主能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南方教主,法力无边!” “南方教主,法力无边!” 喊过几轮口号后,祁萧抬起双手,安抚着信徒们暂且安静下来,转头给了南方一个眼神,示意他上来。 南方小小声:“QAQ我觉得还是不行!” 祁萧便走过去,也小小声:“不行也得行,给我上去!” 就南方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祁萧一只手就把他提上了台子。 接住祁萧递来的长剑,掏出准备好的雷神符,南方猛吸一口气,气聚丹田中,开始花里胡哨地挥起剑来。 不得不说,南方在台上的表现完全超出了祁萧的预想。 因为就他这几日对南方的观察来看,此人和原主差不太多,都是草包一个,南方还得加上个小怂包。 原以为他上了台一定吓得动不了了,没想到还煞有介事地舞起剑了。 一招一式还挺有章法。 南方耍了一阵,愣是把下面的信徒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三日不见,教主的剑法更上一层楼了! 南方歪头看了看台下的祁萧,祁萧暗暗点了下头。于是南方便举起雷神符,抬剑冲着天空一指—— “雷来!雨来!” “轰——!” 顷刻间,空中想起几道雷声。 南方忍不住一哆嗦,自从被雷劈死过一回后,他就很害怕打雷的声音了! 紧接着,在众多信徒仰头的期盼下,空中渐渐积聚起了片片乌云。 南方看到天空的变化,也不由跟着雀跃起来:居然真的要成了吗?他真的要招来雨了?! 场内一片激动之声。 信徒们纷纷张开手臂,期待着第一滴甘霖的降临。 然而—— 随着雷声的终止,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乌云竟然又有了要消散之势! 南方的心瞬间像被揪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招来雨,那也是大功一件啊!难道又要这么失败了吗…… 心“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着,南方拿剑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台下的祁萧也一直在观察着天上的云势,见势不妙,他立刻冲上了台子,帮南方握稳了长剑。 剑尖依旧指向了云端。 “轰——轰——”又是几道雷声,比方才还要更加响亮。 随着雷声大作,终于,仰着头甚至不敢眨眼的信徒们,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第一滴雨水。 “哗——”雨瞬间就下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人们的脸上,没人会喊疼,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想去拥抱这久违的雨水。 被雨水淋湿了的南方也放下手中的剑,一时激动,当场抱住了旁边的祁萧。 “我们成功啦!成功啦!” 被抱住的祁萧:“……” 雨势来得猛,退得也快,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可毕竟为久旱的农田浇灌了不少雨水,这大大缓解了旱情。不光是信徒,百姓们都为此而欢呼着。 由于这场传奇的祈雨,南方教的名号响彻整个浮兰城。 南方教主一时风头无两。 百姓们的各种谢礼都送到了南方教的大门口,堆了一地。 教中弟子各种忙着接待他们。 而南方则可以悠哉悠哉地躲在屋子里,吃着阿花送来的西瓜消着暑。 祁萧则坐在另一端,静静地看着他吃瓜。 “大佬……呃副教主,你不吃吗?”南方以为对方也想吃瓜。 祁萧摇摇头道:“你吃吧。” 南方心中一阵狐疑,这还是当初跟他抢饭吃的凶神吗? “你在台上舞的剑法是你在以前门派学的吗?”祁萧突然问道。 南方听了,笑道:“啊,那个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不过不是我们门派的,他跟我说是从引剑门搞来的呢。” “……”祁萧。 见祁萧面色不对,南方担心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引剑门的来头吗?” 南方挺起胸脯道:“当然了,玄天大陆三大仙门之一呢!” 祁萧:要是让引剑门的大弟子知道你说这是他们的剑法,怕是要一剑戳死你。 “另外两个仙门呢?”祁萧顺势考考他。 “灵归宗和上元宗!”南方立即回道。 练功他不行,可是仙门八卦他没问题啊! 正聊得热闹,阿花过来通传说“城主邀请教主去做客”。 城主啊,那可是从来没机会见过的大人物呢! 南方不由心向往之。 祁萧看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就来气,踢了踢他的椅子腿,让他快点动身。 在城主的迎接下,南方一行风风光光地挺进了浮兰城的权力中心。 为感谢南方教为浮兰城百姓做出的贡献,城主大方地送上金银财宝,更有亲笔提的匾额一枚。 宴会上,城主还特意准备了娇美的舞姬献上舞蹈。 “南方教主,功业已成,怎能没有美人在怀?”城主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在跟南方说话。 南方尬笑道:“多谢城主美意。” 其实比起这些事,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他更在乎吃吃喝喝啊。 不过南方的心意那些舞姬是不会懂得的,她们尽心竭力地舞动着腰肢,只盼能够被看上一眼。 南方却心虚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祁萧。 说实话,这次他能祈雨成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最后祁萧冲上来帮他扶住剑,他能感觉到有股力量通过剑身向他涌来。 应该是祁萧的力量吧。 说起来,南方教能有祁萧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也是蛮神奇的了。 结果不看不知道,南方忽然发现那些舞姬比起看他,反而更多的是在看祁萧好吗! 南方莫名一阵心酸。 舞到后半段,逐步进入了高潮。其中一名舞姬踏着莲花步轻盈地挨到了祁萧的身边。 城主:“……” 闺女,旁边那位才是南方教主! 然而城主的千金已经被风度翩翩的祁萧迷得七荤八素了,早注意不到城主的眼神暗示了。 的确,从相貌看,南方并不比祁萧逊色,只是五官略柔些罢了,奈何南方骨子就是软趴趴的,没什么精神。而祁萧就不一样了,自小修炼的他时刻挺直着脊背,衬得身形更加修长好看。 祁萧淡然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城主千金,大大方方举起酒杯一敬,然后仰头饮尽。 礼数到了,不至于让人家姑娘失了脸面,又能把人推走。 南方在边上看得不住赞叹:高,实在是高啊。 城主千金见状,多少还是略有些委屈,想她城主千金,不知有多少风流雅士写信送礼但求一见,可偏偏这南方教的人就是这般“铁石心肠”,最终只得黯然神伤地退了场。 饭后,城主留他们过了夜。 精心布置的客房十分舒适,南方摸摸柔软的床褥,盖好小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后半夜,原本正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南方突然被雷声惊醒了。 吓得不轻的南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天呐,居然又要下雨了吗? 院里的树影不断落在窗户上,随风摆动。南方知道是真要下雨了。 他起身关紧窗户,又赶紧缩回了被窝里躺好。 可惜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轰——轰——” 雷声一声接一声,白天人多还没事,如今就他一个了,这雷声一动,他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被雷劈死的那一刻。 偏偏这雷声越作越大,南方整个人都心惊肉跳的,根本没法闭眼。 最后干脆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连气都不带透的。 闷了好一阵,又觉得热了,可是愣是不敢揭开。 最后还是听到混杂在雷雨声中响起的敲门声,他才将将拉开了一点缝隙出来。 南方想着这么晚了,八成不是好人,连忙又把被子蒙上了。 不料对方十分坚持,越拍越响。 南方没辙了,只得喊道:“谁啊?” “我。” “……‘我’是谁?”南方盖住半边脸问道。 不能怪他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吵了。 “祁萧。” 南方闻言,立马在床上直起了身子,“嗷”的一声从床上窜了下来,给祁萧开了门。 “大佬——!” 见南方一副快要被吓哭的表情,祁萧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小怂包一定会这样。 今天祈雨时,他就已经看出来对方非常怕雷了。 只见南方一脸苦兮兮地问道:“大佬,你还缺床部挂件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瓜瓜的地雷!手榴弹!冲鸭~~新文希望能改掉之前几篇的坏毛病,越来越好鸭。 第4章 哄我 祁萧:“……” 大佬表示不缺。 “哦不,我是说……我能不能在你屋打个地铺?”南方察言观色地换了个说法。 祁萧微笑道:“你想在我的屋里打地铺?” 南方搓搓爪子,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仔。 “没门。” 南方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所以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祁萧回道:“看看你被吓死了没。” 南方:扎心了。 “你找点东西堵住耳朵会好点。”祁萧悠然地留下一句,挥挥衣袖,趁着雨还没落下来扭身回房了。 南方不敢追过去,只能采纳对方的建议,找了点布料堵住了耳朵。 回床的时候,雨已然下起来了。 他听到院里传来不小的动静,貌似有不少小厮端着锅碗瓢盆出来接雨了。 南方当然不需要这样去做,只是仰面躺在床上。 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作用了? 如果能对大家有一点小小的贡献,这样当个教主也挺好的。 这样瞎琢磨了一阵,又一阵雷声响起,吓得南方立马缩回了被窝里。 翌日清晨。 南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在花园中等待的城主却是神清气爽。 南方教主刚住进来,就又下了场雨,真是福星啊! 于是城主兴奋了大半宿,今天早上就急不可耐地邀请南方一同游园赏花。 这可苦了大半宿没睡觉的南方了。 打开房门,祁萧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人前的祁萧对他向来是十分尊敬的,南方想起昨晚他无情拒绝自己的样子,于是故意摆着一张苦瓜脸道:“我施法损耗过度,昨晚又没睡好,走不动了。” 祁萧抬眼看了看他。 “那……教主想怎样?”祁萧按兵不动问道。 南方:要不你背我走? 这句话估计打死他也不敢当着凶神的面说出来。 祁萧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如我扛着你走?” 南方正色道:“我觉得我坚持下还是可以自己走的。” 于是南方率先走在了前头,跟着过来领路的小厮一同往花园那边走去。 果然还是不要轻易作死为好啊。 祁萧在后面无声无息地跟上。 浮兰城城主的花园确是花过一番心思的,里面培育了不少稀有的花草树木,其中不少甚至还有珍贵的药用价值。 哪怕是一些修士来此观赏,也是有所收获的。 南方虽然勉强算个修士,可是从小就没系统修炼过,压根就是个外行人,倒是祁萧是真懂的行家。 祁萧作为副教主,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花园的表现堪称完美—— “教主,您看这不是您上个月跟我提起的月子花吗?有凝神静气之效。” 顺着祁萧所指的方向看去,南方注意到那小丛中有几朵淡黄色的小花,想来就是月子花了。 可他哪里懂得什么月子花,日子花的,只能装作一脸深沉地不住点头。 “教主原来还懂这些药理?”城主十分惊讶。 南方连连摆手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城主不禁更加叹服南方教主的才识和品德。 祁萧一路走来简直要把南方吹到了天上,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是教主告诉他的,其实呢,跟南方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萧是游刃有余,却苦了南方要随时戒备,跟他应和。 游园结束时,南方脑门子都出了不少汗,心里也憋了点小火,等和城主分别了,他一路快走,完全都不带理祁萧的。 见了房门,“咣叽”就是一推。 祁萧根本就是故意给他找麻烦!明着吹他,可是一旦他没接好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跟在后头进房的祁萧见南方这副模样,知道对方是真有点生气了。 他在南方的面前坐下,问道:“生气了?” 南方紧闭着嘴不说话。 “我不是在帮你树立威信吗?”祁萧道。 “那你也跟我打声招呼呀。”南方不高兴道,“你每说一句都要把我吓个半死。” 祁萧:“我看你接的都挺好的……”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的力度不算大。 “公子——您现在方便吗?” 娇滴滴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南方气还没消,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当即就大声喊了句:“不方便!” 门外:“……” 祁萧:“……” 外面的女人没再出声,悻悻地离开了。 南方没好气地对祁萧道:“下次你不能再这么故意整我了,至少要跟我提前说一声。” 不等祁萧回答,南方又跟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可以走了,我要补会儿觉。” 南方就是有这么个优点,平时就不爱生气,得过且过,哪怕真生起气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热度,而且特别好哄。 一把零食就能让他喜笑颜开。 以往这种时候他一定会趁机要求对方买包点心给他吃,但是鉴于面前的人是凶神祁萧,不是他的师兄们,自然就怂得不敢说了。 祁萧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确定让我走?” 南方还“嗯”了一声。 “可你进的是我的房间。”祁萧头疼地回道。 南方:“……” 那刚才那个女人……? 想起他恶狠狠把门外女人吼走的情景,南方简直如坐针毡,他不会坏了大佬的好事吧? 慌乱之下,他赶紧从祁萧的房间退了出来。 结果刚出门就碰见了方才敲门的女人。 这不是城主的千金吗? 城主千金咬着帕子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南方,眼神十分哀怨。 “南方教主,您与祁萧公子在里面……忙?” 南方尴尬道:“呃,对,我们忙了一阵。” “我爹爹刚和您游园回来,他说祁萧公子特别仰慕于您……” “……还,还好吧?”南方眨了眨眼。 “不错。”祁萧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走出来又是一通吹,“教主在我心中便如那天上之白月,水中之璧玉,教主花容月貌,博古通今,令在下神往之。” 南方瞪大了眼睛:……你说啥? 听到这么一段话,城主千金再难待下去了,用帕子捂住脸,哭唧唧地跑开了。 南方再傻也知道祁萧这么说不过是想借他来摆脱千金的纠缠罢了,于是气势汹汹地又走回了屋里。 搬了个椅子坐下,他说:“一包点心。” 祁萧挑眉看着他。 “给我一包点心作为补偿。”南方伸出一只手,就不打算轻易收回来了。 见祁萧半天没反应,南方扭头就作势冲外面喊道;“小姐你快回来!祁萧他根本是骗——” 话没说完他就被祁萧捂住了嘴巴。 “给你给你!”祁萧不耐烦道,“一会儿我就出去给你买去。” “要桂花味道的!老字号!”南方得寸进尺。 祁萧做了个手势:你可以消失了。 南方美滋滋地一蹦一跳迈出了门槛。 占大佬便宜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黄昏时分,南方不过是补了个觉的工夫,说好的点心已经乖乖躺在他的桌上了。 南方兴冲冲地抓起一看,祁萧居然买了3大包,还都是老字号“抹香斋”的!以前都是他过生日时才有机会吃到的呢! 这封口费给的非常到位。 不过充分享用点心的后果就是晚饭吃不下了。 晚上,城主又一次宴请南方教主。 面对桌上的各款美食,南方虽然很想吃,但问题是肚子里没地方了。 掐指一算,南方觉得自己反而赔了。 这回城主的千金没有再现身,也许是被祁萧和南方跨越性别的奇恋震撼到了吧。 祁萧终于是放下心来。 看着旁边举着筷子想吃又吃不动的南方,他忽然觉得很好笑。 借着酒杯和袖口的遮掩,祁萧嘴角疯狂上扬。 南方发现后便去拿一支筷子偷偷戳他,结果半路就被祁萧的一支筷子截住。 两支筷子在桌底下打了好一会儿的架,南方使劲推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大佬始终是大佬,他力气推不过啊! 这场“战斗”,以南方的完败告终。 饭吃到一半,便有城主的下人上前通传,原来是城主派出去打探情报的探子回来了。 城主正喝得高兴,脸都喝红了,大手一挥道:“南方教主不是外人,直接叫他上来便是!” 于是探子很快就入了殿。 探子单膝跪地禀道:“城主,之前探查的男童走失案件有线索了。” “细说。” “是。先前我们在探查时发现,男童走失的范围只集中在咱们浮兰城一带,但是如今范围已经扩大至了毕方村、蝶兰镇这些邻近的地方。” 城主放下酒杯道:“看来,这拐卖男童的犯人是越来越猖狂了?” “而且,这些男童在失踪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失踪前几天都会突然变得少言寡语,甚至有些木讷。” 城主惊道:“这又是为何?” “属下猜测,可能与最近风行的某些神教有关——” 南方:“……”这说的不就是他们吗? 城主没想到自己的探子会得出这么个结论来,当下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赶紧向南方解释道:“教主不必介怀,他说的不是南方教这样的仙门大教。” 南方真想回一句:“其实我也不觉得我们南方教的是什么正经人。” 和南方关注的点不同,祁萧是认真在听探子所报内容的。 “城主,除我南方教外,浮兰一带盛行的教派还有二十余个,不妨细查之。”祁萧沉声道。 城主闻言抚掌大笑:“好,就照祁副教主所言去办!” 探子领命退下。 事情的发展正如祁萧所预想的,有了城主的情报队伍,想来男童走失的事件也能尽快水落石出。 祁萧举杯将香醇的酒水一饮而尽,暗自瞥了南方一眼。 南方教与男童走失并无干系,接下来就要看其余的二十多个教派了。 第5章 卧底 宴席结束之后,祁萧代教主表示会一同跟进此事,后续若有案件的消息可以互通一下,城主自然乐意。 回教的路上,南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祁萧:“你怎么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事儿揽下来了?” 祁萧回看他一眼,道:“这不是事发突然吗?而且你不是挺乐意帮浮兰百姓做事的吗?” 最初他不过是看中这家伙性格懒散,没什么本事,好控制罢了,然而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倒是有了些新发现。 南方并不是那种热衷于到处招摇撞骗的小混混,不仅不热衷,反而还有些反感,而且对功名利禄这些东西都不是很上心。 即便被他逼得留在这里继续当教主,南方也从没惦记过库房的灵石,连吃包点心都要想办法从他这里讹诈,南方的单纯可见一斑。 南方听了祁萧的答案,回道:“乐意倒是乐意啊,可你让我做的是个教主,总该跟我说一声。要不干脆你当教主好了,我来做副的?” 祁萧道:“教主还是得你来当。先前的南方能说会道,很能忽悠人,大批的信徒还是看他脸聚集起来的。” 说白了,他当的话底下人未必这么服他。 “而且……我长得太正义了,吸不了信徒。” 南方:“……所以是我长得比较猥琐?” 祁萧未予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 南方快步跟上去:“我不允许你质疑南方教主的容颜!” “我原来的脸跟他很像很像的!” “你说他就是说我!” 南方叽叽喳喳跟在后面说个不停,最后祁萧受不了了回身就打出一道符来。 被符贴中脑门的南方:“呜呜呜呜呜?” “你安静会儿吧。” 最近浮兰城的大门守得很严。 百姓们走在街头,时常能看到关于谁家男童走失的告示,也能听到邻里街坊对事态的议论。 南方跟在祁萧后面四处张望。 “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呀?男童走失的案子有消息了?”南方原本在院子里悠哉地磕着瓜子,结果直接就被祁萧给揪出来了。 祁萧回道:“有了,现在线索指向了隔壁的蝶兰镇。” 蝶兰镇,镇如其名,盛产蝴蝶和兰花,附带着胭脂水粉的行业也特别发达。 镇上的百姓别说妙龄女子,就连年轻的男子有时都要涂上些□□以示自己的庄重。 关于蝶兰镇,南方以前也听说过它的风俗,镇上势力最大的教派是莲花教。 教主好像叫白莲花,还是个男的。 这么一对比,我们南方教明显正常多了!自从当上了南方教的教主,南方发现自己越来越操心教派的形象和发展。 从前的南方教就是个大忽悠,现在南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扭转这样的形象。 可是祁萧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南方不由地将目光投放在了对方身上。 “我觉得再等城主动手不太靠谱了,这些教派势力错杂,影响甚大,城主恐怕不会轻易动手。” 南方问道:“那样的话,走失的男童岂不是危险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被拐去做什么了。 祁萧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你想的和我一样,我担心这些男童可能被某些仙门抓去……” “采补?”南方小声道。 祁萧:“……你懂的还挺多。” 南方尬笑道:“以前话本看多了。” “你说的是一种可能。所以我决定潜入莲花教。” “潜入?”南方惊道,“可以随便潜的吗?” 祁萧冲他莞尔一笑:“当然不能,所以我带上了你。” 南方还没闹明白他的意思,就见祁萧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家胭脂铺,也是浮兰城唯一的一家——毕竟生意都被隔壁蝶兰镇抢走了。 “来这里……干嘛?”南方的心里开始打鼓。 祁萧回道:“你,化妆,潜入莲花教。” 南方:“……” 进入胭脂铺后,南方一直在争论为什么是他潜入而不是祁萧,而对方的答案也很简单:“你的脸和身材更适合混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坨脂粉糊在了他的脸上。 负责化妆的老板娘还十分激动,这么标致的一张脸落在她的手里,她可要好好画上一画! 半个时辰后,南方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茫然了。 他已经开始怀疑南方教主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了,这样化了妆后真的就是雌雄莫辨。 不过更残酷的事情还在后面。 祁萧抓住他的衣袖,往自己身边这儿一扯:“该换衣服了。” “衣服就别换了吧……”南方小声抗议道。 祁萧挑眉看了他一眼,南方立马瑟缩着跟了上去。 老板娘为他准备了一件大红的衣衫。 而房里只剩下了南方和祁萧两人。 祁萧用手托起南方的下巴,往左往右仔细端详了一阵,十分满意:“不错,你这样扮上后,莲花教的人绝对认不出你来的。” 谁能想到南方教的教主会跑到莲花教来呢? 南方:“可是……” 南方的桃花眼本来就好看,如今锦上添花,有了妆容的修饰,更加显得楚楚动人,因为觉得委屈,眼里还含着一丝雾气。 和南方近距离对视的祁萧也算阅过美人无数了,今日见了南方竟然也觉得心神有些晃动。 祁萧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干巴巴地说道:“该换衣服了。” 南方委屈道:“必须要换吗?” 祁萧听了他这语气,不由地起了坏心眼:“那我帮你换?” “不了不了!”南方连忙拒绝,然后抱起衣服就往床铺那边跑去。 祁萧目光深邃地追逐他了一阵,最后还是主动转过身去。 蝶兰镇,莲花教。 近日莲花教内的气氛有些低沉。 原本在浮兰这边,莲花教的声势是一家独大的,可是由于祈雨的缘故,南方教一下子声势直逼莲花教,甚至有了反超之势。 坐在上座的白莲花心情本就烦躁,刚听了属下报告有官兵往这边查探的事情后,更是气得把茶杯摔了出去。 底下报告的弟子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受到连累。 白莲花面色铁青,连厚重的脂粉都盖不住了。 “你及早安排下去,务必让底下的人都精明着点,谁敢走漏风声让官府查出点什么来,我就扒了他的皮!” “是!属下明白!” 白莲花所说的正是男童走失的案子。 与南方教靠教主一张嘴打天下不同,莲花教推行的是阴阳调和之术。 阴阳调和了,人就长寿了。这是莲花教忽悠信徒的最大利器。 因此整个蝶兰镇上的人都跟着涂脂抹粉,而本就阴柔的女子不能素面朝天,但可以从内心上刚强起来。 而那些男童……拐来自然有用得很。不知道这一批送去的,上头可还满意。 白莲花掐着兰花指,举起镜子照了照他的脸。 恰好负责招人的属下进来了,白莲花也挺关心教内的招新,便主动问道:“招新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回道;“回教主,已经办妥了,新人都已经带进教内了。” “哦,带上来给我看看。” “是!” 很快,一群“盘靓条顺”的新人就跟着进来了,其中以男子居多。 南方就低着头混在了里面。 奈何他这身红衣实在太过扎眼了,白莲花一眼就看上了他。 “你,抬起头来。”白莲花蹙眉命令道。 南方没敢抬头,他也不知道对方点的是不是他。 最后还是领头的弟子踢了他一脚,叫他赶紧抬头。 南方照做了,目光刚和白莲花对上就赶紧垂下去了。 “叫什么名字?” “……楠华。”南方把事先编好的名字说了出来。 “好,这批新人的质量不错。”白莲花冷笑着点了点头,“你跟着我,由我亲自来调/教。” 南方:“……” “还不快谢谢教主!” 南方急忙低声道:“谢谢教主。” 当晚,南方就被带进了白莲花的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高冷版有话说 第6章 琴音 夜晚的莲花教灯火辉煌,盏盏莲灯照亮了廊子。园内莲花盛开,硕大的叶子几乎铺满了整个池塘。 可惜南方无心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只能老实地跟着领头的弟子进了白莲花的房间。 白莲花的房间内,一股浓郁的熏香味道熏得南方鼻子很不舒服。 南方不敢打扰在里面安静打坐的白莲花,只能跪在外室等着他。 没跪多久,腿就要麻了。 “这么一会儿都坚持不住?”白莲花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南方赶紧挺起身板跪好。 “倒还算听话。” 南方想到自己从土陵门小弟子到南方教大教主,再到莲花教脂粉小弟,这人生轨迹滑坡得也太剧烈了吧。 “琴棋书画,你有什么会的吗?”白莲花又问道。 南方想了想,坦白道:“没有。” 入教难道还要求有特长的吗?如果比谁嗑瓜子快,他也许还能显摆下…… 白莲花:“明天开始学!” “……”南方。 “伺候过人吗?”白莲花道。 南方咽了下口水,是他想的那种“伺候”吗? 犹豫了几秒,南方还是选择了回答:“没有。” 这回白莲花没再说什么。 可接下来的时间,白莲花也没说让不让他起来,南方只好一直跪着。 最后跪得膝盖都快没了知觉,白莲花终于要就寝了,才打发他出去了。 南方刚起来时反倒没太大反应,走了几步刚一关上门,就“扑通”一下趴地上了,偏偏腿还使不上劲,爬不起来,看着狼狈极了。 所幸南方从小吃苦吃惯了,什么累没受过,他咬着牙把自己撑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中途没走多久实在是遭不住了,他只能找了块石头坐下歇会儿。 最后走走停停的,他,终于是迷路了。 坐在石头上,迷茫地望着天,南方真想摸一把辛酸泪。 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南方正要回头,便被人掳去上了天。 南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被捂着嘴带进了空无一人的柴房。 对方刚一撒手,他就双腿一软,再度倒地了。 祁萧急忙单膝跪地,把他捞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了?”祁萧看了看他的腿,问道,“白莲花对你用刑了?” 南方艰难地蜷缩了下腿,摆摆手道:“没,他就是让我跪着,跪太久了。” “跪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吧……” 祁萧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火压不下去,轻轻按了按南方的腿。 南方疼得嗷嗷叫唤。 “忍着点,我学过点医术,给你揉揉就好了。”祁萧低声道。 南方便不再瞎动了。 祁萧扶着他找了堆柴火靠着,然后便开始给他按腿。 他长这么大,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谁,如果叫他师父看了怕是要把胡子都吓歪了。 祁萧说学过还真不是胡说的,按了一阵,南方果然觉得腿好受多了。 可是一想到明天要跟着学那啥那啥,南方就一阵头痛,于是他把刚才白莲花让他明天去学琴棋书画的事说了出来。 祁萧似乎也没料到白莲花会这样安排南方:“他真这么说的?” 南方:“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祁萧思忖片刻,才回道:“也许对你也不是坏事,你总不能一辈子做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南方:“……” 扎心了,原来我在大佬眼中一直都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吗…… 看着南方那略显幽怨的眼神,祁萧意识到自己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了,于心不忍地试图挽救了下:“我是说,人总要有个一技之长?” 南方:这不还是把我当草包吗? “你……”祁萧顿了顿,“其实挺好的。” 南方:……你说我草包就罢了,还发我好人卡?! 祁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转而说道:“明天我给你带抹香斋新出的点心。” “真的吗?!”南方瞬间满血复活。 “真的。” 黑暗中,祁萧看着傻乐的南方不由想道:还真是好哄。 他好像找到南方的命门了。 祁萧又问了问白莲花这几天是否有暴露过关押男童的位置,南方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打探到。 祁萧知道白莲花行事谨慎,否则也不会藏了这么久,倒也能够理解。 待南方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祁萧不敢再多留他,他回去太晚怕是要被批的,于是送南方出了柴房,还给南方指了回去的路。 由于南方已经被白莲花特别指定了,管事儿的弟子为了讨好白莲花,特意给南方单独安排了一间房。 为了把妆容洗掉,南方可费了不少工夫。 祁萧先前给了他几道符,一种是定身符,用来保命;一种是焕容符,用来保他脸上的妆容。 每天晚上洗了,第二天用符再把妆容换上,只是随着时日的推移,妆容会越来越淡的。因此也撑不了几天。 祁萧这家伙藏着这么多好用的符咒,平时也不显山不显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夜色已深,南方没有挑床的毛病,因而铺好被褥,很快就睡着了,甚至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早上天还没大亮,就有人“啪啪啪”的拍他房门。 “起来了!还要让教主等着你吗?!” 南方把头埋在被窝里,迷迷糊糊间小声回了句:“我特么就是教主……” 过了几秒钟,他意识清醒了些,才赶紧跳下床,收拾自己。 快速洗漱了下,他把祁萧留给他的焕容符贴在了脸上,不一会儿就自动上妆了。 等南方赶到白莲花房间的时候,白莲花都用完早饭了,不过他显然没给南方留出吃早饭的时间。 白莲花眼皮一抬,看见南方过来报到了,又眼睛一闭,把他送到莲花教的乐师手里了。 南方的第一课——弹琴。 “要想弹好琴,位置得坐正。”乐师是个长相平淡普通得像白开水一般的中年男子。 “要对着五徽坐,不可离过近……” 乐师的声音有种神奇的力量,南方简直有秒睡的冲动。 “下面讲指法。” 南方照着乐师所讲的,将双手放松地搭在琴弦之上,终于弹出了第一声乐音。 看着南方那宛如弹棉花的指法,乐师只想大喊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为什么教主会给他送来这么没有慧根的徒弟?! 于是南方就这么饿着肚子,挨了一上午的骂。 为了下午的时候不再遭受乐师的荼毒,南方中午不得不加练了一会儿,而乐师则去午休了。 一个人坐在古琴前,南方又开始胡乱地弹了起来。 魔音入耳,生生将守在梁上的祁萧给逼了下来。 南方:“哎?大佬你在啊!” 祁萧下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先把南方的爪子从琴弦是挪开。 南方:“……我弹的真这么难听嘛?” 祁萧站到琴边上,伸出一只手,轻抚上琴弦。 古琴在祁萧的手下奏出了曼妙的乐音,虽然仅仅是短小的一段,却依旧动听。 “你居然还会弹琴……你师父不光教你符咒还教你这个吗?”南方惊异道。 祁萧目不转睛地盯着琴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答道:“不是我师父教的,其实我也不是很会,只是跟着一个旧友学了一阵。” “我觉得你弹的挺好的,怎么不学了呢。” “他后来不弹琴了。” 琴在他手里成了杀人的利器。 祁萧看着古琴静静地出了神,似是在感念曾经与旧友弹琴的过往。 “好可惜。”南方也不免为之叹息。 他小时候没有好条件,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机会搞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呢?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祁萧忽然想起了自己给南方带的点心,便赶紧从乾坤袋里把它取了出来。 “哇!”南方见了眼睛直放光。 不过罕见的,他并不是对着点心放光,而是对着祁萧手里的乾坤袋。 “这个纹路……这东西好贵的!”南方认出了这乾坤袋的品质绝非凡品。 祁萧想了想,与其说贵,不如说有价无市。 南方心中对大佬的崇拜指数顿时又上升了好几层。 “……我还有个‘子袋’,给你吧。”祁萧对于把南方拉扯进莲花教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 说完,他取出了乾坤袋的子袋,小小的,看着非常可爱,却能装不少东西。 南方犹豫道:“这么贵的东西给我好吗?” “反正我也用不到,放着也是浪费。”祁萧把子袋塞进了南方手里。 南方异常珍惜地看着手里的小袋子。 他还从来没用过乾坤袋呢! 尽管这是一个修士的标配物品吧。 有了点心和乾坤袋作为礼物,南方顿时有了弹奏的热情,定要学出个名堂来! 于是祁萧的耳畔再度响起了“魔音”。 受不了这声音的祁萧决定早点撤退。临走时,他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给了南方—— 外面又有新的男童走失了,莲花教的人近期一定会把男童带回来,暂时关在某个地方,这就需要南方在白莲花身边多关注下消息了。 南方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然而现实很快就打了他的脸。 这天晚上,白莲花把南方召进了房间。 房内,仅存的几只烛火显得整个屋子更加幽暗,外面的树影交错纵横,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南方照常跪坐在白莲花的下面。 白莲花支着脑袋,闭目凝神。 “听说你琴学得不好?”他拖着调子问道。 南方回道:“刚开始学,还没学太懂。” “你这样的话……”白莲花语气软绵绵的,“几位姐姐怎么能满意呢……” 姐姐? 低着头的南方立马支起了耳朵。 脑中飞快地运转着,他在思考有什么仙门教派是女人能当家做主的。 南方渐渐把范围越缩越小,最后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这边兀自沉思着,白莲花却突然坐直了身子。 “楠华,她们马上就要来了……我打算把你献上去。” 第7章 满意的“礼物” 南方教。 练铁砂掌的小弟子近几天很是郁闷。 教主说好要来吃他炒的栗子的,他自认为经过多天努力,已经练成了炉火纯青的炒栗子技术,可是教主却不在了。 问了问副教主,得到的回答的是教主正在闭关,神功即将大成。 小弟子一听,憧憬的目光完全无法掩饰,于是更加热情地投入了炒栗子……呃不,是铁砂掌的练习中去了。 尽管南方不在,但是祁萧依然在教中努力为他打造一个教主应有的光辉形象。 这天,祁萧路过花园,正打算去城主那边打探下案件的进展。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阿花和方霖。 他们二人围坐在石桌旁,正仔细研究着什么。祁萧本来没打算去关注,却被阿花看见了。 阿花热情地冲他招招手,喊他过去。 无奈之下,祁萧便走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一直凝神望着桌上三枚铜钱的方霖似乎在观察铜钱显示的卦象。 阿花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样?” 方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铜钱回道:“大凶。” 祁萧一听这结果,不禁奇怪道:“你们在算什么?” 阿花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道:“我们在算教主的神功能否大成。” 祁萧:“……”压根就没练,哪里来的成不成。 阿花不知道真相,只是听了这卦象的结果,便忍不住抱怨道:“阿霖啊,早知道就不算了,你这卦算得不准的吧?” 方霖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只管算,信不信由你。” 祁萧跟着他俩凑了半天,也没发表意见,只是若有所思地出了园子。 原本他还想着去打探下情报,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方霖算的卦影响,心里也开始“突突”起来。 此时的南方与他仿佛是心有灵犀,同样心里不太舒服。 祁萧已经两天没出现了,南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了。 夜里,南方被人拽醒了。 原因是莲花教来了访客。 南方摸着黑急忙把自己的妆容扮上,迅速赶到了白莲花的身边。 白莲花没有责备他来晚了,反而心情还挺愉快:“楠华来了。” 看着他面上诡异的笑容,南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抬头就看到白莲花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身穿一身娇嫩的黄色薄纱裙,宽大的领口使得白皙的香肩微微露出,虽然是半夜到访却依然是浓妆艳抹。 宁嫣儿画的是时下最风行的桃花妆,眉间一朵桃花衬得明亮的眸子更加妩媚动人。 她是紫菱山庄的少庄主,平日锦衣华食惯了,今日若不是因为男童之事走漏了风声,她才不会来这种小地方。 刚到教中,白莲花就特意提起了最近给她物色的新人,宁嫣儿却是兴致缺缺。 这乡下僻壤的,能有什么好人? 不料真抬眼见了,宁嫣儿倒是还真觉得眼前一亮。 白莲花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宁嫣儿的神情,知道这事儿有门了,连忙笑道:“少庄主,您觉得如何?” 宁嫣儿虽然觉得不错,但是面上还是很快就装作了兴致一般的模样:“还行吧,勉强可以跟着我。” 白莲花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小地方的人,您能看上一眼就不错了,我养在身边有段时日了,看他还算老实,任打任罚。” 南方心头一惊:什么叫任打任罚? 宁嫣儿娇声笑道:“那可太好了,即便那人不要,我留着也是好的。” 南方又是一惊:那人是什么人? 满脑子都是骚想法的南方真想按住自己的脑袋喊停,可是白莲花和宁嫣儿都盯着他看呢,他也不可能外露太多情绪。 这时宁嫣儿起身了,她轻盈地迈下台阶,走到了南方的面前。 红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南方的脸颊,宁嫣儿冲他笑了笑:“这就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南方只觉鼻间有股好闻的味道,眼前忽的一晕,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宁嫣儿直起身,面向白莲花吩咐道:“我先把他带走了,你着人押着那批男童尽快上船。” “是。”白莲花谦恭地低头道。 “浮兰城对于各教的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查的这么紧,我怀疑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今后你务必要更加小心才是,暂时收手一段时间吧。”宁嫣儿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 趁着夜色,宁嫣儿率庄内弟子带着南方一起上了飞行法具。而白莲花则紧锣密鼓地将关押在地下的男童都送了出来。 小孩们原本胆子都小,但是中了术法后,一个个都如同个木头人一般,眼神直发愣。 莲花教的弟子押着他们排成一队,准备到岸边上船。 与此同时,先前发觉不妙的祁萧也在向这方向赶来。 他出了南方教,就往蝶兰镇这边赶,结果发现镇上的几个出入口明显卡得更严了,生人根本难以轻易进来。 祁萧最后是用了焕容符,伪装成一个出城的商人才得以混进来的。 到达莲花教时,他便感受到了一阵强悍的灵力,显然不是一人两人能够造成的。 祁萧暗道“不好”,更加快了步伐。 顺着灵力一路寻去,他很快便追到了岸边,果然见这里有一些身穿素衣,不像是莲花教弟子的修士正在押送男童。 这批男童大概有七八个,一个个愣头愣脑的,明显是被下了术法。祁萧观察了下他们出来的地方,原来是后山的地窖那边,怪不得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照他之前猜测的,莲花教背后恐怕有幕后黑手,如果让他们把男童运走,不知道对方的地盘会有多少人马在等着他,还不如就在莲花教这里动手。 想到这里,祁萧定了定心神,贴好了一张焕容符,用来伪装自己的容貌。 随着渊澜剑的出鞘,扬起了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那些素衣的女修士而去。 “什么人?!” 普通的莲花教弟子几乎是瞬间就被这剑气吹来人仰马翻,而那些女修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仙门弟子,即刻抽剑予以回击。 双方的剑气在空中发生剧烈的冲撞,对面众多修士的剑气却依然未能阻拦下祁萧一人的。 很快,女修士们站好的阵型也被祁萧一举冲破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坏我仙门的好事!”一名像是领头的女修士尖声质问道。 祁萧持剑而立:“无名一小辈耳。不做亏心事,何必担心有人上门来坏你好事?” 说完,他便一跃而起,挥剑刺去。 领头的女修士知道如果不击败这个神秘人,运送的任务是难以完成的,就起了破釜沉舟的心思。 横竖是一死,那就撑个鱼死网破! 女修士冲空中丢了个山庄内常用的紧急烟花,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朝祁萧冲了过来。 希望少庄主能看到烟花,及时知晓这边的情况! 祁萧见对方报了信,并不过分担心,他反倒希望对方自己现身,不再遮遮掩掩。 可惜,女修士的愿望落空了。 不知是赶在前方的少庄主没能收到这报信,还是少庄主压根就没打算回来救她们,女修士艰难支撑了半天,竟连个回音都没能收着。 祁萧深谙这些仙门的套路,不免为她们感到可悲:“你在这里拼命阻拦,可知是在助纣为虐?你家主子似乎根本没有回来救你的意思。” 女修士不甘心地咬牙道:“闭嘴!” 她当然知道少庄主能有多狠绝,若没有后续的支援,她们怕是唯有死路一条了…… 心神不宁的女修士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力,先前凭借人多势众带来的优势也顷刻间化为了泡影。 祁萧的剑身狠狠击中了她的腹部,逼得她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下一秒,祁萧的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女修士哀戚地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超忙,两眼发黑…… 第8章 季公子 紫菱山庄。 如果忽略掉庄内这些女修士的心肠的话,大概这座山庄是可以被称为仙境的。 紫菱山庄依山傍水,景色绝佳,尤其是那大片常年盛开的桃花,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少庄主。”守门的女弟子俯首行礼。 宁嫣儿从莲花教回来,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无处发泄,因而完全没有理会守门的弟子,就径直冲了进去。 她看了看那昏迷过去的南方,心一横,直接带人去了后山。 方才她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婉柔发出的烟花,便知晓后方出了事。 押送男童的队伍必然是被人劫了,无非到底是谁跟她们对着干罢了。 想想这玄天大陆,敢和紫菱山庄叫板的仙门总共就没几个,难道还是个初出茅庐,不知深浅的家伙不成?! 她的仙功马上就要练成了,偏偏是这时候运送的男童出了岔子! 宁嫣儿带着两名弟子,将南方送到了后山。阴冷的风吹起了她的鬓发,一道暗红的长条伤疤显露出来。 她急忙按住了自己的头发,重新把它们梳理好。 只要仙功一练成,她脸上的这最后一道疤便可以彻底消除了! 当年被死对头留下的伤疤总算是可以消失了。 后山深处。 连光线都变得昏暗。 宁嫣儿把南方丢给两名女弟子,孤身一人往迷雾中走去。 “季公子?” 拨开层层遮掩的树枝,宁嫣儿穿过后山的迷雾,来到了一座僻静幽深的洞府前。 甜美的声音在洞府中回响,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宁嫣儿不由地心中打起鼓来:难道死了? 越走越深,宁嫣儿越发担心起来。 “季公子!” 不知是第几次喊对方后,宁嫣儿终于是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条体型十分娇小的白蛇慢慢悠悠地从树叶堆中钻了出来,深色的小豆眼盯着宁嫣儿这个“不速之客”,吐起了信子。 “小白,你家主子呢?”宁嫣儿试探地轻声问道。 小白当然是不能回答她的,依旧吐着信子望着她。 突然,旁边厚厚的茅草堆被掀了起来,从中竟冒出个活人来。 “季公子?!” 只见一个沾了一身干枯茅草的男人站了起来,素白的衣衫上绣着银白的云纹。 他轻松地掸了掸身上的茅草,抬头就看到了愣在原地的宁嫣儿。 “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季云杉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我,我以为……” 宁嫣儿的话还没说完,季云杉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思:“以为我死了?” “……不,不是,就是有点担心你。”宁嫣儿心虚道。 季云杉倒是并不在意:“我们练巫蛊术的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走路的,随时都可能中毒或受到反噬,死也正常。” 见对方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宁嫣儿反倒更不自在了,她关心的无非是自己即将到达最后一层的仙功罢了。 “我今天给你送了个人来。”宁嫣儿道,“我想着你一个人也怪无聊的,给你送个药人过来。” “药人?”季云杉冷笑一声,“那是你们仙门正道的说法,我们叫蛊人。” “不管是什么人,总之是送给你的玩意儿罢了,他挺安静的,我这就带进来给你看看?” 季云杉拒绝道:“别了,我嫌烦。” 蛊人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然而身边的小白却不知不觉间从树叶堆中溜走了。 季云杉当然意识到了小白的离开,不过没太在意,小白每天都会到附近溜达几圈,并不值得奇怪。 宁嫣儿急于向他询问关于仙功最后一层的事,拖着不肯走,没过一会儿,小白就回来了。 季云杉将目光投向地上慢悠悠靠近过来的小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白害羞地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 季云杉意识到小白的不对劲后,想起了方才宁嫣儿的话,于是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在哪儿?” 宁嫣儿急忙回道:“就在外面,只不过昏过去了。” 季云杉忽然起了兴趣:“带他进来吧,这人我要了。” 宁嫣儿听了心中也是欢喜,赶紧去洞外找人把南方带进来。 洞外。 紫菱山庄的两名女弟子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但是毕竟是少庄主的身份,她们又不可能随意违背,只好在外面干瞪着眼等着。 而南方则被丢在了树干边睡觉。 南方一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之地,不禁吓了一跳。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自己的一根手指正被某只白蛇叼在嘴里的时候。 “……”南方。 不,不敢动!QAQ 南方当场僵硬在原地,一下都不敢动。 “小白,回来。” 一道陌生的声音自南方的头顶上方响起,南方仰头便看到了对方。 小白不甘心地松开了嘴,朝自己的主人晃悠了过去。 只消几秒钟的工夫,瘦小的白蛇就爬到了主人的手臂上,还给自己绕了个圈儿。 南方朝季云杉缩了缩肩膀。 季云杉走到南方面前,蹲下,笑着问道:“看你这副样子挺弱鸡的,怎么会跟那家伙扯上关系?” 南方不知道他说的那家伙是谁,只是摇了摇头。 最近感觉流年不利,怎么总是遇到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人! 脑海中忽然想起祁萧的面庞,南方不禁内心感叹一句:大佬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你不会直接给自己升了个官儿当上教主了吧?QAQ 季云杉上下了打量了一番南方,意识到这小子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于是好心道:“你现在在紫菱山庄。” 他本来想有个蛊人倒也算有用,可以试更多的药物和蛊术,但是没想到小白居然在这小子身上闻到了故人的味道,很是兴奋。 紫菱山庄? 南方知道这是玄天大陆势力最庞大的纯女性仙门了,综合实力也排在前列。 难道是那个宁嫣儿把他带回自己的门派了? 稍微摸清了点状况,南方又看了看面前的面容俊秀的男人,面色凝重道:“你……难道是人妖?” 季云杉:“……” 季云杉顿时像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回望着南方。 南方一脸无辜道:“紫菱山庄不是纯女性门派?” 季云杉低声道:“‘邪咒’那家伙为什么没有一道符收了你……” 小白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状似生气地拱了拱主人的手臂。 季云杉:“……” “邪咒”是小白的梦中情人,那沾染了“邪咒”味道的南方自然也被爱屋及乌了。 季云杉知道拿这小子做蛊人是不太可能了,小白会第一个生气的,于是想着干脆把宁嫣儿叫来,让她把他放走便是。 在洞外站了好久的宁嫣儿终于受到了传唤。 “季公子,这人可还满意?”宁嫣儿迫不及待道。 季云杉回道:“把他放了吧。” “放了?!”宁嫣儿咬了咬嘴唇,要不是为了她这张脸,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过,“那功法的事……?” 季云杉:“我这几日教你便是。不过‘血’都准备好了吗?” 提起这个宁嫣儿就冒火:“本来今天去取新一批的男童了,不知道被什么人坏了我的好事,全都被半路劫了!” 南方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被人劫了?难道是祁萧出手了? 那他知道他被宁嫣儿带走了吗……? 季云杉眼神动了动:“这本来就是徐徐图之的事,没了新的血液,我也没法子救你。” 宁嫣儿闻言真是心急如焚:“那怎么行!我的脸……” 原来这些男童是被送来取血的,那他们是否还活着呢?南方默默琢磨着。 “男童要36个,少一个都不行,这最后几个尤为重要。”季云杉寸步不让。 宁嫣儿一咬牙道:“知道了,我到附近的村庄再去捉几个便是!”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洞府。 南方却被忘在了这里。 季云杉和南方面面相觑。 “今晚你就先睡在这里吧。”说着,他就一把扯下手臂上的小白,直接丢到了南方的怀里。 南方看着白花花的一条蛇朝自己砸过来,吓得手忙脚乱的,但是又不敢把大佬的宠物扔出去,最终只能苦兮兮地在茅草堆上蜷成一团,和小白同床共枕了。 而此时遥远的莲花教—— 教内上下一片混乱,教众跑的跑,伤的伤,连亲自出马的白莲花也倒在了祁萧的剑下。 南方…… 南方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物登场啦,对钢铁瓜等一直追过来的小可爱来说是旧朋友了。 第9章 喂鱼啊 祁萧劫住了押送男童的船队,可惜却错过了被宁嫣儿带走的南方。 他找遍了莲花教上上下下,终究是没有找到南方的下落。 想起方才与他对战的领头女修士,此人虽然一直极力在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但是正经仙门的功夫始终是有章法的,祁萧与之对战十数个回合,便看出了端倪。 他猜测南方可能是被紫菱山庄的人先行一步带走了,因而不再与这女修士再多做纠缠。 抽出符咒,将白莲花和这些女修士困在了莲花教的大堂,祁萧便将手中长剑抛向了空中,纵身一跃踏上了长剑。 为今之计还是先救南方要紧。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对于祁萧来说,最初他也不过是想利用南方这个伪教主接替原主的身份,帮他继续调查走失男童的案子罢了。 如今男童的下落有了方向,南方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可毕竟把南方送入莲花教是他的主意,既然当初让南方冒险进来了,他必然要负责到底,将他完好地带出来。 但祁萧没想到的是,南方竟然被白莲花看上,甚至是被幕后紫菱山庄的人带走了。 天色已晚,四处的蝉鸣声只会让祁萧感到烦闷。 南方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否则他此番想要救人却反倒成了害人了。 而另一头被惦念的南方—— 已经搭好小枕头准备歇息了。 季云杉的洞府里面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诸如会自己动的瓶瓶罐罐,还有某些野兽的皮毛。 南方突然成为了对方的同居人,还真有点不适应。 而那条被丢过来的小白蛇则一直在缠着他。 刚好季云杉取了些空瓶子过来,南方急忙叫住了他:“喂……我想问下,我还能不能离开了?” 季云杉背冲着坐在茅草堆上的南方,事不关己地回道:“这你得问宁大小姐了,反正我刚才已经说了让她放了你。” “还有,我不叫喂,我姓季。”季云杉追了一句。 南方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立马给对方行了个礼:“季大佬,求罩!” 季云杉:“……” “宁大小姐现在应该没工夫搭理你了,她更关心‘血’从哪里来。”季云杉悠然地回道。 “血?那些男童的血吗?你们到底想干什——”南方下意识地追问道。 季云杉手里的瓶子“咣当”一声,倒了。 “没人告诉过你,你可能会死于话多吗?” 南方想了想,实诚道:“可我只听过‘反派死于话多’啊。” 季云杉当即就把手里的瓶子朝他砸了过去。 南方吓得东躲西藏地缩回了茅草堆里。 季云杉很快就熄灭了蜡烛,洞府内一片昏暗。 南方没有他那么好的夜视力,熄了蜡烛也就基本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好抱紧自己的小被子,睁着眼睛忧心自己的小命。 这个季大佬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靠谱啊……万一明天宁嫣儿想起他来,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宰了可怎么办? 南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被人给架出去了。 偏头看了看两侧十分冷傲的紫菱山庄女弟子,南方只觉有阵阵杀气扑面而来。 完蛋了,他怕是真要被宰了! 昨晚他还曾经寄希望于那位姓季的大佬,可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还在嫌他昨晚说错了话,竟然笑嘻嘻地目送着他被架出了洞府。 一路上,南方被提着送出去,连脚都着不了地,脸上还挂着那花了的妆容。 他昨晚本来想取下来的,可是有点小害怕,觉得还是带着一层伪装安全些,就作罢了。 南方被两名女弟子提着直接带到了紫菱山庄的中心广场。 广场四周围着大面积的湖泊,仔细瞧去,还能看到湖里养了不少的鱼,南方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如果他此刻不是双臂朝天,被吊在了湖水上方的话。 低头往水里看去,一群小鱼凑在一起,不时还跃出水面,似乎在瞧着上面的南方。 不知是不是南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竟然看到那些鱼儿冲着他在吧唧嘴,露出了小而细的牙齿。 南方: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食人鱼吧?! 这边南方还在暗自担心自己的性命,没多久,湖边就聚起了不少紫菱山庄的弟子。 宁嫣儿在众弟子的簇拥下,也终于现身了。 今日的宁大小姐依旧娇艳动人,一袭紫色纱衣,给人云遮雾绕的美感。只可惜大小姐心情不美好。 “楠华,我紫菱山庄的景色如何?”宁嫣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南方道。 南方紧张地夹了夹悬空的腿,回应道:“挺,挺好的。” “白莲花既然把你送给了我,季公子又不愿意要你,那你就来帮我喂喂鱼吧。”宁嫣儿冲他说道。 说到底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白莲花那个废物送来的东西正好可以让她拿来出出气。 一想到自己最后一批男童被人搅黄了,她就来气,而且回来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个突然被送上来的楠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嫣儿越想越生气,当即派人把吊着南方的绳索又往下降了几分。 昨晚她派出去抓男童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回音,这山庄附近的人家大多是有头有脸的,根本不好下手,这让宁嫣儿更加烦躁。 “哎哎哎!”南方急得“嗷嗷”叫唤,“姐姐们,喂鱼还是得用专门的饲料才好啊!我不好吃的!” 他这一求饶,逗得旁边围着的众女弟子纷纷掩面笑了出来。 宁嫣儿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女弟子们立马收敛了笑容。 “不喂鱼……那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宁嫣儿拖长了音调。 “我,我能端茶送水啊!”南方赶紧嚷嚷道。 又一次往下瞅了瞅下面的雨,许是因为离得更近了,湖里的鱼闹得更欢腾了,对于即将入水的口粮感到异常兴奋。 南方几乎可以想象一旦自己掉下去,恐怕分分钟就会被咬食干净。 宁嫣儿冷眼看着他:“可是我紫菱山庄的下人都是女人啊。” 南方:“……” 宁嫣儿一贯喜怒无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抚掌转而笑道:“不如……今天就阉了你,从此做个女人便是了!” 此言一出,旁边的女弟子可全都绷不住了,哄堂大笑。 被吊在上面的南方见她们这么嘲弄自己,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由地埋怨起祁萧来。 大佬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啊……我在莲花教卧底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想着想着,南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要是把命根子都给整没了,以后怎么回去见自己师父师兄呢! 走的时候他还是是小师弟,回来时候就成小师妹了?! 常年跟在宁嫣儿身边的侍女茗烟一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小姐突然来了兴致,立马配合道;“少庄主说的是!咱们庄里可不使唤男人,阉了他就是!” 不待宁嫣儿回答,茗烟直接叫人把南方又给拽回了岸上。 如果说之前南方还拼死拼活的想要下来,如今他可是宁肯被吊在上面了。 寻常仙门往往是恪守门规,清心寡欲的,但南方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性子最野的紫菱山庄,这里的女人个个开放大胆,千娇百媚,见了男人从不手软。 出门在外也是想方设法的抛头露面,极尽自己媚人之术。 今日收拾个弱鸡似的男子,自然不在话下! 眼见着茗烟直接当场抽出了一把匕首,南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几个女弟子立马冲上来按住南方,就要扯他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季云杉:我,大佬,企图抢夺祁萧戏份。 第10章 血债血偿 正当南方觉得自己此生无望之时,他抬头看见了在自己身前伏着的那条小白蛇。 小白非常生气。 围着的女弟子紧接着也发现了季云杉的小白,于是纷纷给它让道。 宁嫣儿自然知道了季云杉也在附近,这么久了她还从没见过对方从洞府里出来,这倒是头一遭。 小白蛇快速地朝南方爬了过去,南方简直想当众捧起它热泪盈眶。 看看,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季公子可在?”宁嫣儿看了看四周,问道。 没过多久,季云杉便自己从人群的后方现身了。 “宁大小姐,这个叫楠华的与我颇有眼缘,不如饶他一命?”季云杉回道。 宁嫣儿看着南方那已经花了的妆容,更想不明白了,这小子到底哪里能合季云杉眼缘?! 因而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回道:“既然是季公子发话了,我自然是要尊重的,不过——他要在这里给我做段时间的劳工。” 季云杉笑道:“其他的当然是听宁大小姐的。” 这二人一来一往间,南方的命运就这样被扭转了。 没了热闹看,湖边聚起的众人很快就散了,南方被押回了季云杉的洞府。 “下午开始上工!”陪同的女弟子轻蔑地瞥了南方一眼,丢给他一身粉白的衣衫。 南方:“……”这是不是略粉嫩了点? 可惜他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能有身干净衣服穿就不错了。 经过季云杉和宁嫣儿的交涉,南方在做工的这段时间住在季云杉的洞府里。 季云杉回来后先去洗了个手,抬眼就看见南方兀自在茅草堆上发着呆,于是出言提醒道:“你去外面洗一洗吧,你那张脸已经快没法看了。” 南方表示我也想洗啊!要不是一早就被架出去了…… 现在有了机会,南方当然不舍得放过,赶紧跑到外面找水去。 紫菱山庄后山自有清澈的泉水供庄内人使用,泉水淙淙,看着十分明净。之前祁萧送了他一个很好的乾坤袋,这让他得以随身携带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 清凉的泉水从南方的指缝划过,仔细梳洗了一番,南方在水面上照了照,终于是干净了。 而那张焕容符不知道是因为用的时日太久了,还是因为昨晚他没有及时摘下来,如今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南方干脆就把它收了起来,先不用了。 素白着一张脸重新回到洞府,他迎面就看见了守着门口的小白。 小白:“0 0” 见小白蛇那略显惊讶的小豆眼,南方意识到他这一卸妆好像变化有点大了,小白一时接受不了。 主动弯腰捞起了小白,南方抱着它一起往深处去找季云杉。 同往常一样,季云杉沉迷在那些毒药罐中无法自拔,灵活的手指在瓶罐间来回穿梭。 南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心说这玩意一闻就毒性不浅啊。 早就听到动静的季云杉拿着瓶子回过头来,当场就是一愣。 南方也站在原地和他四目相望,过了好半天,季云杉才犹豫着开口道:“……你是楠华?” 南方眨眨眼回道:“对啊,我把花了的妆卸了。” 季云杉忍不住评论道:“我觉得这样更适合你。” “适合我?”南方道。 “比较纯朴。” 南方:“……”你直接说我上不来台面不就得了。 见南方一副无语的样子,季云杉笑了起来:“夸你长得单纯罢了,我最喜欢这样的美人。”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南方那张白净的小脸配上紫菱山庄粉白的衣衫,衬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仿佛一颗蜜桃,充满了少年人的气息。 如此一来,季云杉看他也舒服了不少,便一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来都来了,帮我试试药?” 南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好不容易刚逃过一劫,要是再死在你手里,那不是要冤死了。 南方觉得这位季大佬危险程度甚至高于祁大佬,因而虽然身在紫菱山庄,内心仍在盼望着遥远的祁萧。 那祁萧人呢? 其实他已然趁夜潜入了紫菱山庄。 幸好是在黑夜,否则他即便是用上焕容符怕也很难成功混进来。易容本就不是他的专精,只是做符时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偶尔做了几张焕容符备用。 面容易改,身形却难变,因此“焕荣”的条件也十分苛刻,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让南方冒险潜入莲花教了。 据白莲花的供词,带走南方的人应该是紫菱山庄的少庄主,大庄主目前应该不在庄内,这给祁萧的潜入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全然在暗处盯着庄内的守卫路线。 这些仙门的守卫巡逻弟子都是有明确位置和路线的,一般除非特殊情况不会往不必要的地方去查看,而祁萧观察的正是他们各自的巡逻路线。 他需要尽快摸清南方的位置。 结果天一亮,他就看到了凄惨地吊在湖上的小怂包教主。 还险些被咔嚓了。 原本正打算豁出去冲上去救人,不料他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故人。 季云杉…… 他竟然在这里? 前些时日,三大仙门合力通缉了他不知多久都没能找到他,原来竟被他躲到了这里。 怪不得了,三大仙门联手都未能找到他,谁能想到季云杉就藏在仙门正道的门派中呢? 祁萧暂且按下了冲上去救人的心思,再委屈小怂包一段时间吧,回去后给他买一个抹香斋的分号,天天给他做点心吃好了。 午后,南方穿着紫菱山庄下发的小粉衣,踏上了做工的征途。 从莲花教出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南方几乎没有进食任何东西。 幸好祁萧在他卧底前,给了他一颗辟谷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而季云杉本身就不用吃,见南方没有找他要食物,便知道八成是“邪咒”那家伙给过辟谷丹之类的东西了。 南方下午要做的工作是打扫中心广场——没错,就是上午险些受难的地方。 踮起脚尖,观察了下这广场的面积,南方觉得自己今晚怕是睡不了觉了。 这么大的广场,全让他一个人扫完。 双手握住大扫把,南方认命地找了个角落开始扫起地。 前两天下雨,导致庄里不少树木的叶子都被风雨打了下来,现在都成了南方要清扫的对象。 南方可不想耽误自己晚上休息,所以抓紧时间挥舞着扫把,一时没注意,使劲一挥,就把趴在一旁地面上瞅着他的小白给扫进簸箕里了。 小白;“??” 南方发觉到之后,赶忙把小白从簸箕里捞了出来,顺带给它掸了掸身上的土。 “你说你,非要贴这么近,一会儿我还得给你扫进去。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南方冲着小白说道。 而在暗处看着的祁萧则悄然溜了出来,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一人一蛇。 南方根本没察觉到,唯有小白猛地探起了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祁萧,然后便“嗖嗖嗖”的向祁萧飞快地移动了过去。 “哎你就这么走了啊?”南方追着小白看去,便瞧见了“姗姗来迟”的祁萧。 这一刻,南方简直就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当即就丢了扫把,扑向了心心念念的大佬。 在祁萧怀里一通乱蹭,终于心情是平复了些,然而祁萧的内心则略有些复杂—— 几日不见,小怂包变成小黏包了? 南方挂在祁萧身上根本不肯撒手,生怕大佬一个转身飞走了,又把他丢在什么破地方。 祁萧赶紧拍了拍南方的后背,安抚了下他,小怂包的确是受苦了。 底下瞅着他俩的小白:“……”我也想有姓名。 就在这时,过来巡查的茗烟刚好撞见了二人的相会。 “好啊,我就觉得你小子不一般,还敢和野男人幽会了?!”茗烟怒喝道。 野男人祁萧:“……” 他纵身一跃,便轻而易举地靠近了茗烟,一张符咒贴了上去,茗烟应声晕倒在了地上。 “好厉害!”这还是南方第一次亲眼见到祁萧用他的符咒。 祁萧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给你的符更厉害,但是你用了吗?” 南方:“……呃,还没来得及就被弄晕了。” 祁萧一把拉住南方:“趁这机会,跟我走。” “那男童的事怎么办?我听说宁嫣儿又去想办法找新的一批了!”南方急忙把自己先前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祁萧笑了笑,小怂包还有点进步啊,没那么贪生怕死了。 “我先送你出去,回头我再回来跟她们了断。”祁萧冷静回道。 南方刚要说“我跟你在一起”,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必了断了。” 随声而来的是一直藏身在紫菱山庄的季云杉。 “三日后,我自会与她了断。”季云杉面向祁萧说道。 祁萧注视着许久未见的故人,沉声道:“好久不见了。” “的确。” “我实在没想到,你竟会和紫菱山庄的人搅在一起。”祁萧对他的选择非常不解。 季云杉轻笑道:“不过是为了了结从前的恩怨罢了——男童的事你大可放心,收来的人都没有死,只是中了术法要发阵子呆,宁嫣儿要的是他们的血,不是他们的命。” 若要了命,又和他这魔修有何异了?玄天大陆的仙门自不会容她。 “三日后,我会把他们全部放走。” 祁萧:“那宁嫣儿呢?她毕竟做了伤人之事。” 季云杉道:“我自会让她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天使点个收藏鸭~ 第11章 无名村 二人你来我往,听得南方一愣一愣的。 这两个人认识? 而且明明是季云杉在帮宁嫣儿取血练功,怎么现在又成血债血偿了? 南方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提前察觉的祁萧捂住了嘴巴。 “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再继续追究,剩下的就交给你吧。”祁萧决意不再追究此事。 “后会有期。”季云杉笑道。 小白见主人聊完了,急忙抻长了身子,想要和祁萧“搭个话”。 祁萧低头注意到了这小东西,和它挥了挥手,随后便拉着南方踏上了自己变大的渊澜剑。 季云杉站在原地挥手同他们告别。 渊澜剑乘风而去,徒留下一人一蛇遥遥目送。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宁嫣儿带着大批弟子赶到的声音。 “季公子!”宁嫣儿提起衣裙,匆忙自楼梯中下到这角落处。 看了看地上晕过去的茗烟,又看了看一副无事发生表情的季云杉,宁嫣儿道;“季公子,方才我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究竟是什么人?” “少庄主,那个被打发过来扫地的楠华也不见了!”一个跟在宁嫣儿身边的女弟子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宁嫣儿才刚注意到,这正是她让楠华过来的打扫的区域。 “楠华已经被人带走了。至于是什么人……”季云杉转过身来,语气意味深长,“我只能说,不是你惹得起的,对方已经答应不把此事宣扬出去,就此揭过吧。” 宁嫣儿不禁喜出望外。 那个什么楠华只是出气的玩意儿罢了,如果用他能保住紫菱山庄的声誉,丢了又何妨?!只是男童到现在还少一些—— 季云杉看出宁嫣儿眼中的担忧,于是道:“新男童你找到几个就先带来几个吧,后面自有我助你。” 宁嫣儿便再顾不上其他,一心只想着督促底下人抓紧把男童都带来,然后请季云杉回去暂且歇息。 季云杉昂首走在前面,身后簇拥着不知多少紫菱山庄的弟子。 可他眼中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 宁嫣儿满心欢喜,仍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另一边,祁萧和南方还在御剑飞行,赶路中。 午后的日光有些毒辣,但即便如此,南方依然死死抱着大佬的上半身。 这是他第一次御剑飞行啊!好不容易躲过了喂鱼,躲过了被阉,可不能最后关头摔成肉泥。 祁萧无语地望着他。 记得最初见面时,南方还说自己也是个修士,现在看看真是腆着脸说的。 南方虽然害怕,但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些男童的事:“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了?那个姓季的还在让宁嫣儿继续找接替的男童呢!” 祁萧回道:“那家伙是否真心想帮宁嫣儿还是未知,你不必担心了,后续我会再跟进消息的。” “好吧……”南方觉得自己难得英勇一些做了个卧底,可是最后稀里糊涂地就被救回来了,连个结果都没看到,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祁萧见状忍不住使坏道:“要不我转个方向,你再杀回去?” 南方:“……不了不了。” 祁萧原本以为今天夜里能赶回浮兰镇,可没想到半路上南方就因为“晕剑”而倒下了。 见南方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祁萧赶紧停住了剑。往下方望去,刚好底下是片村庄的样子,祁萧便临时决定先带南方下去休息下。 二人在村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落了地。 南方在祁萧的搀扶下找了个树干,坐下来休息。 “我头好晕……”南方捂着脑袋说道。 祁萧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坐不适应的话很容易这样,你喝口水吧。”说完,他把水递给了南方。 南方抱起水壶“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清凉的口感这才让他好受了些。 “这里是什么地方呀?”南方向四处望了望。 祁萧回道:“这里应该是昆城一带,距离浮兰不远了,不过具体的村名就不太清楚了,看起来挺偏僻的。” “大佬,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的?”南方脖后一凉,心里就开始打鼓。 也许是因为刚好赶上太阳要落山了,林子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南方竟然还觉得有些冷。 祁萧示意他别说话,去感受下了周围的力量波动,回道:“这里并没有邪气,至少目前是。” 听了大佬的话,南方顿时安心多了,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赶路吗?还是进村留宿?”他问道。 祁萧看了看南方的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于是说道:“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南方刚要回答,祁萧就看到村门口忽然冒出个眉清目秀书生模样的人来。 这人看着还有点眼熟。 “右护法?!”南方惊诧道,“这不是方霖吗?”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祁萧沉吟片刻,才带着南方往村口去了。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南方教的右护法方霖。 “右护法,你怎么在这里?”祁萧也感到奇怪,他之前简单给方霖报了个信,说自己要往昆城方向去办点事,嘱咐方霖在浮兰城留守,关注下莲花教后续的局势。 方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脸色比不舒服的南方还要惨白。 “莲花教的人已经被城主派人带走受审了,我见副教主离开时日已多,担心出事,所以特来接应。”方霖回道。 “接应……”祁萧估摸了两地的距离,“你不会是从浮兰走到这昆城一带的吧?” 方霖说:“我骑着毛驴过来的,连夜赶的路,刚到这里。” 南方脱口而出道:“那幸好我晕剑下来了,否则咱们就错过了!” 方霖奇怪道:“错过?副教主不是来这边办事吗?还有教主你不是在闭关?” 祁萧瞥了南方一眼,南方赶紧表示不会再乱说话了,越说越错。 “教主昨日就出关了,知道我在这附近办事,所以过来相助。”祁萧解释了一番。 “教主神功已成?”方霖又接道。 南方:“……”我不在的时候,祁萧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人正聊着,方霖身后走过来个看着像村民的村妇。 “小方啊,这莫非就是你说的神人?”林嫂打量了下另外的二人,除了那身粉衣服的看着有点弱不禁风外,另一个倒是气度不凡的仙人之姿。 方霖回身冲林嫂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位是我教南方教主,另一位是祁副教主。” 林嫂仿佛见了救星,立马拉住了—— 祁副教主的手。 “您可要帮帮我们无名村儿啊!”林嫂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被忽略的南方:“……” 祁萧稍微安抚了下这位妇人,抬头看向方霖:“这个村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霖点点头,把他进村之后发生的怪事告诉了祁萧他们。 原来,方霖本来是进村歇歇脚的,他的目的地是昆城。但是进村之后,正好赶上村里在办丧事,而且一办就是3个人。 方霖给自己算了一卦,觉得此事大凶,不沾为妙,可是见村民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胆战心惊,不禁想起南方教主对他的教导:要办一个让百姓拥护的教,满意的教,放心的教。 于是他临时起意留下来看看是否能给村里帮帮忙。 结果这一问才知道,村里近些天出了怪事了。 有一家子人晚上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只是身上起了好多黑点子,村里人觉得不吉利就赶紧把这一家子抬进了棺材,还着人用了珍藏的上好桃木给封上,找了村里的神婆来驱邪。 偏偏就在这驱邪的一夜里,神婆还在村庙门口念叨着咒语,里面的棺材板就压不住了。 封棺用的桃木是从前来过村里的一个道士送的,说遇到不吉利的事可以用上,林嫂的丈夫正是村里的村长,一看这架势还真用对了,里面八成是邪魔玩意儿啊! 棺材里不断传出“咚咚咚咚”的声响,显然是里面的东西打算出来。 这么一闹,神婆也给吓跑了,村长赶紧派人封了村庙的大门,一伙人都先逃了出来。 只是棺材里的声响又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是停下来了。 村民们害怕地熬了一个晚上,以为这东西总算是消停了,不料到了早上,这棺材又开始发出声响,而且越闹越大,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 村长趁着天亮了,派了村里的小伙子去村外找道士来帮忙,方霖正是这时候碰巧进的村。 本来村长好心劝方霖赶紧跑路,结果方霖想着副教主就在附近了,不如留下来摸摸情况。 祁萧听完了,倒是来了兴趣,方才他没有感觉到有邪气在,恐怕就是因为有桃木封住的棺材阻止了邪气的泄露。 南方却只觉头痛,怎么感觉自己魂穿过来之后有点灾民体质呢?赶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祁萧带着南方也暂时入了村。 林嫂在前面给他们领路,将他们领到了自己家门口:“早上就去请道士了,到现在都没请回来,幸好赶上您几位来了!” 祁萧给南方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这个教主是时候闪亮登场了。南方迫不得已扯出个笑容对林嫂道:“您放心,我们南方教素来以为百姓排忧解难而闻名,我们定会全力以赴,保大家安全!” 不等眼中含泪的林嫂回答什么,正以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大说特说的南方迎面就被扑了一脑门子的冷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鱼糕:圣诞节耶~ 南方方:那我给大家—— 祁萧萧:拜个早年? 南方方:…… 小天使们,圣诞节快乐鸭~我的大天使长们,召唤瓜瓜大天使长和花花大天使长,爱你们=3= 第12章 仙宁派 这一盆子冷水浇下来,南方整个人都呆了,后知后觉的咂摸了下味道,这水好像有点淡淡的米香? 只见一个年轻些的村妇抱着已经泼空了的盆也愣在了原地。 气氛僵持了好几秒,村妇和林嫂几乎是同时开始帮南方掸去身上的水。 “哎呦!你这往哪儿泼呢!”林嫂急眼了。 泼水的正是林嫂的大儿媳,平时粗手粗脚惯了,本来是好心想帮南方等人驱驱邪,结果脚底下不小心绊了一跤,这水就泼出来了。 林嫂对这个大儿媳一直不是很满意,今天居然还泼了客人这么一盆子水,当即气得把儿媳喝令回了屋里去。 南方抹了一把脸,心说自己最近真的是晦气。 林嫂赶紧请南方三人进屋休息。 毕竟是村长的家,虽然不如浮兰城内的那么豪华,但是整体也算干净舒适。 “真对不住啊,南方教主,我这个大儿媳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回头我再好好训训她!”林嫂面含歉意地和南方赔不是道。 南方也没生气,对方又不是故意的,转而问道:“这水是米水吗?” 林嫂回道:“是糯米浆,稀了点,村里村外没事都泼着点,这还是小方教给我们驱邪的法子。” 说完,她还看了看方霖。 南方以前倒是听过用糯米驱邪的事,是家家户户都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很方便实用。 祁萧没想到这个右护法还懂这些东西,于是关心道:“你除了算卦还会些驱邪的本事?” “我以前学过一点医术的皮毛罢了,算卦还是我的本业。”方霖坚守着自己的志向绝不动摇。 问题是你十卦九不准啊……这话南方只敢在心里说说,他在教里无聊的时候可没少听阿花讲起方霖的往事。 什么给阿猫阿狗算崽子性别啊,隔壁老王的妻子孩子姓王还是姓李啊,总之黑历史一箩筐。 祁萧一直惦记着村庙里的情况,和林嫂寒暄了一阵后,便表示要去村庙看看。 其实林嫂心里还在犹豫怎么把话题引过去呢,毕竟村里的神婆都跑路了,这事本来就和人家无关。 没想到祁萧自己先提了出来,林嫂不禁喜上眉梢,赶紧就要带着祁萧去村庙。 南方有点担心那棺材板的事,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伸手拽了拽祁萧的衣角。 祁萧回身看了他一眼,想起南方之前还在晕剑,便主动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下吧,我过去看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南方还真觉得又有点晕,因此最后还是和方霖一起留下了。 南方晕晕乎乎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方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教主,我去煮糯米水,你要是不行了,就喊我。” “……” 什么叫要是不行了?!喊你过来给我收尸吗! 南方的内心在狂啸。 而此时的祁萧则在林嫂的带领下前往了村庙。这里是村子世世代代祭祀拜神的地方,只是由于时间的推移,年久失修,庙里的神像都已是破旧不堪,完全看不出这神像原本的模样了。 “林嫂,这村子为什么会叫‘无名’这么奇怪的名字呢?”过去的路上祁萧没事打听了下村子的情况。 林嫂闻言不禁叹息一声,道:“谁想叫这名字呀,我们无名村地处在昆城和浮兰的交界,两边都不待见我们。从前我们村子小,没正经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位官爷就胡乱给我们起了这么个名字,就这么挂上名号了,再改也难了。” “前面就是村庙了。”林嫂转头见快到地方了,便给祁萧指了指路。 不料到了村庙门口,二人却发现里面一阵喧闹。 庙里一下子聚集了六七号人,林嫂的当家人就被围在了他们中间。 林嫂见这些人衣着规整,却是十分面生,便赶紧挤到了前面:“当家的!这又闹出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面前的几个陌生年轻男子立马回身看了看林嫂和她身后的祁萧。其中一人面汉不屑道:“哪里来的村妇!连昆城的仙宁派都不认识吗?” 村长急忙解释道:“几位仙长莫怪,这是贱内,她见识短,有眼不识泰山!” 林嫂一听竟然是仙宁派的仙长,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只因这仙宁派是昆城数一数二的大派,名声极大,昆城的百姓过得好不好那都得看他们的心情。 拿了钱自然好办事,仙宁派保准给办得妥妥当当,可万一是惹怒了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别想在昆城混下去。 林嫂不经意间看到了村长身后的那个小年轻,这是今天早上被派出去请道士的人,原来竟把仙宁派的人给请回来了。 想到此处,林嫂便不住地赔笑给仙长赔不是。 那仙宁派的领头弟子见林嫂还带着个别人,便出言问道:“你边上这个是什么人?” 林嫂回道:“这位是南方教的祁副教主,今天路过村子刚好来投宿。”她没敢说祁萧也是过来帮忙的。 领头弟子杨廷嗤笑一声:“什么南方教,从来没听过!” “现在什么人都能混个仙教玩玩了?”另一个弟子也跟着附和道,“这修为也太低了吧!” 林嫂左看右看,两边为难,虽说仙宁派的来头却是更大些吧,可南方教毕竟也是她一路带过来的。 当事人祁萧却是一言未发,看得林嫂愈发心焦起来。 村长也意识到这气氛不太对头,便出来打圆场:“几位都是高人,今日我无名村有难,还请各位仙长帮上一把。” “是呀……”林嫂夫唱妇随地跟着道。 吹了好半天的仙宁派,几个弟子才算是把这一茬给放过去了。 村长急于确认这棺材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正欲开口详问,那棺材里头便又开始“咚咚”起来。 这声响在安静的村庙中不住地响起,林嫂一想到里面装的一天前还是自己的村民,便不禁毛骨悚然,忍不住牵住了自家丈夫的手臂。 “这东西又响起来了!”一名高个子的仙宁派弟子惊道。 “安静些!”杨廷在这些人中显然还算得上有些威望,“师兄不是常告诫我们遇事要冷静吗?” 高个的小弟子不敢忤逆这领头师兄的话,只因这杨廷与大师兄关系亲厚,在派中地位非同一般。 另一个机灵些的弟子便审时度势道:“杨师兄,您看该如何处理这东西?” 此言正是问出了村长夫妇的心声。 只见那杨廷不屑地瞥了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祁萧一眼,突然说道:“不如先问问这什么东方教的副教主?” “哈哈哈!”仙宁派的弟子笑作一团,“师兄,是南方教!” 村长夫妇见状更加尴尬,两边人撞到一起,他们哪边都不想得罪啊。 祁萧闻言笑了笑:“依我所见,最好是把这东西封死。” 先前受到桃木的镇压,邪气未能外露,祁萧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邪气,但是如今进了村子,来了村庙,这桃木显然已经渐渐不能压制里面的东西了。 谁也不知道这三具棺材里的尸体此刻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照村里人所言,这家人如此突然而蹊跷地暴毙,八成是沾上了什么厉害的东西。 贸然放出来只会害了整个村子的村民。 对于尸蛊一类的事物,本就不是他所长,打架他倒是可以,既然是来帮忙的,自然不要反而害了人家才好。 祁萧的想法很快就遭到了仙宁派一众的强烈否定。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封死,封得住吗?你看不到它们马上要出来了吗?” “没错!要我说啊,这小门小教就是胆量小,比不上咱们有魄力。” 杨廷看了看祁萧,像是故意昭示仙宁派的魄力一般,面向村长夫妇说道:“开棺!” “我等必将其诛杀之!”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打开手游一发入魂,啊~~把欧气传给你们~ 第13章 誓死保护我方副教主 “依我看,这三口人恐怕是不小心中了尸毒,已经成了僵尸。”领头弟子杨廷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尸体怎么会动呢?无非是中了尸毒,才生了邪性起来闹事罢了。 “杨师兄说的是!几只小小的僵尸,咱们仙宁派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跟着的弟子们纷纷表示赞同。 仙宁派的人交流了几句后,便当场定下了开棺的时间——明天晚上,还指派村长夫妇为他们准备好开棺时要用的一些东西。 林嫂见他们根本没把祁萧的意见放在心上,面上自然过意不去,这人毕竟是她领回来的。虽说她心里其实也更相信仙宁派,可场面上终究不好看。 祁萧多少能感觉到林嫂的尴尬,注意到对方那频频瞄过来的眼神,却只是淡然一笑。 开棺之事既然由不得他说了算,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有这工夫不如回去逗南方玩。 他对尸蛊之术本来就不精通,对方不信他的话他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那这里就交给仙宁派的几位了。”祁萧神情依旧,冲林嫂的方向点了下头,便独自出去了。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撞上了正要闯进来的南方。 “……”祁萧。 南方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阵了,原本他是留在村长家休息,可是方霖煮完糯米浆闲着没事就给他们算了一卦,一看——大凶! 于是他一路小跑就奔村庙这边来找大佬了。 本想着敲个门就进去,却意外发现了仙宁派的人,南方在门外偷偷听了片刻,越听越不是滋味。 胸口就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他从小就很能忍,可是今天无论如何也憋不下去—— 大门派就了不起吗! 真正的仙门大派才会像你们这样瞧不起人! 出身在小小小门派的南方是没见过所谓的大仙门的,事实上仙宁派的确是他两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仙门了,可他读了那么多话本,听了那么多书,“认识”了好多大仙门的弟子,他们才不是这样的! 脸气得已然鼓成了包子,祁萧一眼就看出南方正在气头上。 小怂包今天变成小气包了? 祁萧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改变了南方的面向,同时用口型对他说道:“先走吧,别管了。” 南方很听祁萧的话,可是眼前也僵在原地不肯动了,正要说些什么,祁萧就取出了一张符。 “走不走?”声音中透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南方:“……”熟悉的大佬,熟悉的味道。 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找仙宁派理论的南方顿时怂了,乖乖被祁萧领着离开了村庙。 再出来时天色已晚,南方二人赶上了村里人做饭的时间,一些村民家里飘出了阵阵饭香。 南方使劲用鼻子嗅了嗅,这段时间因为辟谷丹的功效,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之前在莲花教卧底,零食之类的更是没戏。 闻着闻着就馋了啊。 可是还是好气啊。 祁萧见连食物的香气都不能让南方恢复心情,颇觉好笑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南方腮帮子微微鼓起:“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啊?!他们明摆着是欺负人!” 祁萧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欺负他,小时候是混世魔王的他通常都是欺负别人才对。 见祁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南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嘛?你可是大佬啊。” “由你代表南方教生气还不够吗?”祁萧道。 南方坚持道:“不够!本教主不允许别人这么质疑我的副教主!” 祁萧是何许人?是我心中的白月……呃不不,是我心中的大佬! “所以闹了半天你是在替我抱不平?”祁萧总算是领会到了南方生气的点。 “当然了!”南方想到自己难得为人拼一回,结果对方竟然完全没在关心,就觉得自己蠢爆了。 “仙宁派的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祁萧停下了脚步,“我和死人没怎么打过交道的。” “可你是大佬啊……”南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望着天空的模样甚至冒着一丝傻气,“仙宁派的人怎么比得上你——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加入南方教啊?”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了。 祁萧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无处可去啊。”祁萧坦言道。 “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没地方去?”南方非常不理解。 祁萧回道:“容身之所并不意味着可以容心,如果是我不愿意待的地方,徒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南方眼睛顿时亮晶晶:“这么说南方教是你愿意待的地方了?” “其实最初我是为了男童走失的案子才加入的南方教。”祁萧道。 南方的眼神立马黯淡下去。 “不过现在我觉得有一个喜欢为我打抱不平的教主挺好的。”祁萧道,“你好像忘了当初是我逼你留下来做教主的。” 为了继续打探男童走失的情报。 南方想了想,说:“因为现在我觉得有一个能罩我的大佬副教主也挺好的。” “不过等离开无名村后,我想找机会回我从前的门派看看。” 祁萧没想到他还没忘记这个念头。 “我从前的门派虽然跟南方教比起来半斤八两吧,可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还是放不下。”南方很想念他神神叨叨的师父还有每天嚷嚷着练剑的师兄们。 祁萧不禁在内心感叹南方对自己门派的归属感有多么强烈。 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只是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祁萧抬头望着天空,许久没再说话。 南方则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大佬,他一直没敢问大佬师从何方,因为话本里总是说这些神仙人物背后一定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啊,多么感性的时刻。 一阵红烧肉的香气幽幽地飘了过来。 “咕噜噜。” 祁萧转头一看。 南方羞赧地捂住了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二人先行回了村长家去找方霖。 方霖正巧刚给各家分完了糯米浆回来,见了二人奇怪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村长他们呢?” 南方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来了一帮仙宁派的人,是村长派人去请回来的,撞一块了。” 祁萧继续补充道:“现在仙宁派的人打算明晚开棺灭尸。” 南方:“我们还要管吗?”说实话,他有点担心。 祁萧淡淡道:“静观其变吧。明天早上起来,你装个病,我们再留一天看看情况。” 大佬说得如此不痛不痒,说到底还是要让他卖惨装病。 但是南方敢不答应吗? 不敢不敢。 之后不久,村长夫妇就回来了。林嫂为了不起冲突,提前安排了仙宁派的人住到村里条件最好的富人家。 而南方他们自然是留宿在村长家了。 进了屋夫妇俩见三人都在,便忙着赔笑道歉:“实在对不住几位高人,我们也没想到村里的小年轻直接就把仙宁派的人给请回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村长赶紧请他们上座,吩咐妻子给他们上壶热乎的好茶。 “几位还没用饭吧?”林嫂倒了茶水,搓了搓腰上系着的围裙布,说道,“我给几位烧些好菜!晚上几位好好休息。” 说罢,她便快步进了厨房,里面大儿媳已经在切菜准备做饭了。 林嫂是个麻利的,有她出手没过多久就端上来几盘农家菜。 南方等人和村长一家围成一桌,之前没见着的村长大儿子刚巧也赶了回来,一同吃了晚饭。 期间祁萧又简单问了问庙里的情况。原来他们走后,仙宁派的人又给棺材下了几道符咒,就怕在准备好之前里面的东西先自己窜了出来。 祁萧闻言,想着仙宁派多少还是有些东西的,只是镇不镇得住就再另说了。 晚上在村子里也没什么事,庙里的东西还经常闹腾,南方有些害怕,就拉着祁萧赶紧回了客房,方霖则去跟村长家的男人们挤一挤。 客房里只有一个床,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打地铺。 南方看了看大佬,自觉地溜达到了地铺边上。 祁萧道:“你睡床吧,之前不是不舒服吗?” 南方受宠若惊地看向了对方:“不了不了,我没什么事儿了,大佬您睡床!” “那算了,一起打地铺吧。”祁萧把床上的褥子一把拽了下来。 南方:“……” 祁萧把褥子铺到了南方地铺的附近,二人之间隔了一点小距离。 夜里,南方躺在地铺上,热得睡不着,被子被掀翻到了一边去。 祁萧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动静,便问道:“睡不着?” “是啊,刚才在外面还不明显,进了屋盖了被子就觉得热了。”南方说道,“对了,咱们明天看着仙宁派的人封了僵尸就走吗?” 祁萧回道:“如果顺利的话就这样。” “如果不顺利呢……?”南方弱弱的问道。 “不清楚,尸蛊之类的事我不是很擅长,不好瞎说。”祁萧道。 “大佬你都不擅长,那谁擅长?”南方闭着眼就是一通吹。 祁萧忽然接道:“有个人擅长。” 第14章 你的脸我要了 紫菱山庄。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看守洞府的茗烟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勉强止住了想吐的冲动。 少庄主已经进去大半天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若不是当初被那文逸仙子划破了脸蛋,少庄主又岂会为了这些男童的事而心力交瘁? 紫菱山庄是玄天大陆排的上号的大派,又多少眼睛盯着她们,若是被引剑门的人知道魔修季云杉就藏在此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同为女子,茗烟又太理解少庄主急于恢复容颜的心情了,说不得,拦不得。 晌午的太阳依旧毒辣,茗烟在树底下继续等待。 “茗烟师姐!”一名弟子过来找她汇报情况。 “附近那些人家的事都处理妥当了吗?”茗烟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弟子回道:“已经妥当,保证这些男童失踪得无声无息,绝无查过来的可能。” 茗烟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少庄主太久没出来了,我进去看看。” “是。”弟子领命转身离开。 茗烟正欲往洞府去,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宁嫣儿的尖叫声。 “少庄主?!”茗烟和那弟子对视了一瞬,急忙往洞府里冲去。 此时洞府内已经掀起了阵阵热浪朝洞外袭去,正要冲进来的茗烟等人当场就被掀倒在地。 身旁的小弟子已经不省人事,茗烟惦记着少庄主,于是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继续顶着热浪往前移动。 宁嫣儿的尖叫声愈来愈尖锐,听起来痛苦万分。 茗烟强行冲过了火焰,才终于见到了宁嫣儿。 “少庄主!” 站在炙热的火焰中的宁嫣儿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一点点流落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怖。 “少庄主,你怎么了?!” 茗烟冲过去检查宁嫣儿的情况,却被宁嫣儿一把推开:“滚开!别碰我!” 凄厉的声音昭示了宁嫣儿此刻内心极度的惊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脸……! 茗烟见根本无法靠近她,想起了主持仪式的季云杉,连忙问道:“少庄主,季公子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宁嫣儿发狂一般尖叫起来,刺得茗烟耳朵发痛。 宁嫣儿不能自已地发了一阵狂,最终似是力气用尽了,昏倒在了地上。 茗烟过去将少庄主扶起—— 那布满血痕,不知被什么东西一道道抓烂的面容随即映入了眼帘。 茗烟惊骇得捂住了嘴巴。 少庄主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季云杉所说的什么帮助少庄主恢复容颜是骗她的?! 宁嫣儿很快便被送出了洞府。知道少庄主最忌讳别人评议她的脸,茗烟想法子帮她罩住了脸,对外就说少庄主练功出了岔子,需要休息。 而季云杉的踪影,她已经无暇再去顾及了。 躺在床上的宁嫣儿度过了一段不甚美好的休息时光。 梦中她见到的竟不是彻底毁了她容颜的季云杉,而是—— 文逸。 上元宗叛逃的长老文逸仙子。 时间过去太久了,宁嫣儿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因为哪个男人而与她结怨的了。 可是那又能怪谁呢?怪她吗? 只能怪文逸这女人没用,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罢了。 那女人正抱着丈夫尸体声嘶力竭的哭喊。 宁嫣儿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因为她才想起来,文逸那女人是死在了自己手中的。 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变换成了山庄的洞府内。 十几个男童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血”已经取好了,一切只等季云杉协助自己练成最后一重—— 然而当那些鲜血聚集起来朝她涌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被她的皮肤所吸收,反而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刮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宁嫣儿抱着自己的脸庞惊声尖叫。 血池中的季云杉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宁嫣儿,你怎么会傻到相信一个魔修呢?”季云杉笑着嘲讽她。 “你忘了文逸是怎么死的了吗?”他又道。 宁嫣儿当然没有忘。 因为叛逃的文逸被抓捕后,是她想办法领回山庄私刑处置的。 既然她划伤了她的脸,那她就一片片割掉她的肉。 冰冷的刀片划破了文逸的脸、四肢……血留了满地。 文逸终于在她的刑室里断了气。 血腥味一整夜都没能散去。 “你……你怎么知道文逸是死在……?”宁嫣儿难以置信地瞪着季云杉。 季云杉冷笑道:“世上本就有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像是欣赏够了宁嫣儿此刻的惊恐,季云杉上前一步道:“我没有多余的工夫再耗在你身上,你的脸——我要了。” 对于宁嫣儿来说,美丽地死去远不如带着一张丑恶的面容活下去令她痛苦。 血池里的血水再次朝宁嫣儿冲涌而去。 季云杉留下了一池血,一把火。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是他季云杉最擅长做的事吗? 文逸早年和他一同追随主人,对于无父无母的季云杉而言情同手足。 除了主人外,再无人比她更重要。 季云杉不禁想起了从前的过往,素白的身影终究是自这片火焰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无名村。 早上依靠南方纯熟的演技,他们三人获得了继续留在无名村的理由,因而晚上要一同参加仙宁派的开棺仪式。 下午的时候,村长和大儿子就把村里的几十口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简单把这事说了说。 村民是不懂那些东西的,只是听到有仙宁派的人来救他们了,心中自然是高兴。 相比之下,南方教的人处境要尴尬多了。 明明也是过来帮忙的,方霖之前还帮忙煮了那么多糯米浆水,可现在全被村民们抛诸脑后了。 昨天被村庙的动静吵了大半宿,村民们都期盼着能早点把棺材里的东西除掉,还他们一个清静。 南方看见那些仙宁派的人就堵着一口气,祁萧和方霖倒是没太大反应,仿佛只是来看热闹的看客。 村长安抚了下吵闹的村民,嘱咐几个靠得住的人家赶紧再去查看下为仙宁派准备的东西。 祁萧拉着南方他们先行回了房。 回到客房,南方奇怪地问道:“拉我们回来干嘛?” 祁萧回道:“我刚才偷偷看了下仙宁派让准备的东西,我感觉压不住棺材里的东西。” 不等南方开口,方霖难得插嘴道:“我下午的时候又卜了一挂。” 南方扭头看他:“怎么样?大吉大利?” “大凶。”方霖回道。 “……”你有卜出过大吉的时候吗? “我打算在他们开棺前回浮兰城一趟。”祁萧正色道。 南方:“回浮兰干什么?带我一起呀。” “回去打探点消息。我觉得我们需要个会尸蛊术的帮手。”祁萧看向南方,“我飞得很快,你去了会晕剑的,你们两个就留在这儿控制好局势。我会在天黑前回来。” 南方见没可能给和大佬一起行动了,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 “就缩在屋里,别和仙宁派的人起冲突,万一有事了就用我给你的定身符跑路。”祁萧冲着南方千叮万嘱。 南方:“知道啦,我会保住我俩小命哒。” 嘱咐得差不多了,祁萧便抓紧动身了。 屋子很快只剩下了南方和方霖两人。 方霖去洗了把手,说道:“教主,我早上采了点草药,打算趁现在给它磨好。” 南方奇怪道:“你磨它们做什么?” 方霖道:“为了防止大凶带来的祸事啊。” “……”这和准备给我们收尸是差不多的道理? 南方琢磨了下,觉得未雨绸缪还是挺有道理的,反正也没事做,于是干脆和方霖一同弄起了草药。 没过多久,仙宁派领头的杨廷还来村长家看了一眼。见他们二人坐在小板凳上捣鼓草药,杨廷当场笑出了声:“怎么,原来南方教还擅长草药不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这儿摘韭菜呢。 南方记得祁萧的嘱咐,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根本不去理会。 杨廷受了冷落很不高兴,眼神就像刮刀子一般射向了南方这位教主。 “小门小派的就是不懂规矩,连句人话都不会说。”杨廷冷嘲热讽了一顿就走了。 方霖见他走远了,便放下手头的草药,取出怀里的铜钱。 南方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占了一卦。 “你这又给谁算呢?” “教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弄点纸钱。”方霖看了看卦象说道。 南方:“……为啥?” “仙宁派大凶啊。” “……”这大概是你算过的最令我满意的一卦?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啦—— 第15章 提前开棺 等待大佬归来的日子是寂寞的。 南方和方霖在村长家百无聊赖,只剩下了磨草药这一件事。 南方拿着药杵有一搭没一搭地砸着药臼里面的草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的帘子被拉开,闪进来一个身材壮实的青年人。 是村长的大儿子。 “两位高人,闲着发闷的话可以到村子里随意走走。”村长大儿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南方举着药杵摆了摆手,回道:“太热了外面,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再说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不是都被仙宁派包圆了吗? 许是也想到了这一层,对方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宁静。 方霖起身端了一盆糯米水过来,坐在南方面前说道:“教主,你近来变化有些大。” “……是,是吗?”南方心下一惊。 从前和知道内情的祁萧还有傻傻的阿花处习惯了,让他在扮演教主的过程中几乎没费过什么力气,日子久了他都快忘记他不是正主了。 “如果是以前,有人来请你……”方霖突然站起身摆了个姿势,“你一定会说‘甚好甚好’就出去了。” 南方想了想,这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不过按照之前祁萧所介绍的,原来的南方教主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这样挺好的。”方霖淡淡道。 南方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对劲来,毕竟真是这样的话,他的性格和原主相差还蛮多的。 心里正犯嘀咕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南方拉开帘子往外一探,原来是村民已经准备好了开棺的祭品,正要往村庙方向拉过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的,因为他们要的是活鸡,要当场宰杀泼血。 南方顺口问了村民一句:“怎么这么快就拉到这儿来了?” 被问到的村民答道:“仙长们说有事要赶路,要提前开棺了。” “提前开棺?!”南方看了看天,祁萧还没有赶回来的意思,这要是直接开了,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阿方,我去村庙那边看看!”丢下一句话,南方就冲了出去。 南方跟着送祭品的村民一起混了进去。 待宰的活鸡被死死地拴在了一起,让它们扑腾不得,各式各样的黄符挂满了村,庙堂中间放着三副冷冰冰的大棺材。 “呦,这不是东方教教主吗?”一名仙宁派的弟子在忙乱中依然眼尖地认出了南方。 “你怎么也说错了?是南方教!哈哈哈哈……”其他弟子见他说错了忙打趣道。 南方见村长他们并不在此地,此刻已经顾不上他们的羞辱了,他更关心大佬交托给他的事能不能办好,他们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请问你们是打算现在就开棺吗?” 南方压着火问道。 “不错。”没想到的是对方这么轻而易举就给了肯定的回答,只见杨廷从台子上慢慢走了下来。 站在南方面前仔细打量了一圈,杨廷扯着嘴角调笑道:“这位南方教主不知有何高见?” “我觉得现在不适宜开棺,不如再等等?”南方试探地说道。 “等什么?等你那位副教主吗?”杨廷仰头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对了,他人呢?他不会是害怕这些僵尸所以丢下你跑路了吧?” “才没有!”南方抻着脖子反驳道。 “是吗?”杨廷神情散漫地揪住南方一撮头发,捏在手里把玩了下,“你那位副教主多少看着还有点修为,至于你嘛……这小模样不会是傍上了那位副教主的大腿吧?” 南方心下一惊,某种程度上,对方居然说的有点正确? 见南方面露惊讶,杨廷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于是继续道:“你跟着那位跑路的副教主也没什么前途,不如……跟我回了仙宁派?” 旁边的其他弟子顿时跟着起哄起来:“师兄这是要抱得美人归呀!” 南方:“……” 这样挖墙脚好吗!我的意志力可是非常坚定的! 南方一把扯回了自己的头发,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对方:“别随便碰我。” “我们师兄这是看得上/你,你别不识抬举!”杨廷的支持者非常不满,直接跳到了南方的跟前,抬手就抓住了南方的衣领。 “——放开我们教主。” 众人顺着声音寻去,就见身材瘦小,宛如一个书生的方霖竟然端着一盆糯米水冲了上来—— 他双手托着水盆,快步向仙宁派的人冲去,这一幕看得南方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是要英勇保护本教主吗?! 此刻他那瘦小的身影多么伟岸啊! 然而,感动的南方在心中的赞美之词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啪叽”一声,他的右护法就脚下一崴,直接连盆带人趴地上了。 “……” 水花溅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哈!”仙宁派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本以为这小子来势汹汹,暗藏什么杀机,没想到平地都能摔跤。 南方急忙跑过去把方霖扶了起来。 “阿方你没事吧?” 方霖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教主的扶助。 扶起一看,方霖这一摔弄得他自己一脸水看着好不狼狈。 仙宁派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杨廷深知这二人并无什么真本事,于是把南方直接拽了过来。 “南方教主,不如考虑下我方才的建议?” 一只大手顺着南方的胳膊就摸了上来—— 却听门外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什么东西也配碰我们南方教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短小君,但是应该会有二更。米娜桑元旦快乐! 悄咪咪放了个新的预收_(:з」∠)_大家多多爱我鸭 第16章 血尸,冲鸭 “什么东西也配碰我们南方教主?” 对方的声音清冷好听,有点神秘,又有点令南方觉得……熟悉。 南方猛然一抬头,一袭素白的身影飘然而至,步入了村庙。 “季……!”南方刚开了个话头,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虽然不聪明,可是还记得季云杉这家伙好像是被人追杀的,因而没有把他的名字直接喊出来。 而季云杉本人则笑意浅浅,将爬起来的南方和方霖护在身后,对杨廷等人说道:“几位不知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们教主?” 此言一出,激得仙宁派的几个弟子心头火立马就窜了起来。 “你打哪儿来的小子,也敢骂我们仙宁——” “在下南方教堂主季云。”季云杉回道,“敢不敢试试自然就知道了。” 闻言,那出头的弟子便要抽剑去收拾季云杉,不想刚一抬手,就被杨廷拦下了。 “杨师兄?!” 杨廷面色阴狠地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示意他消停些。被瞪了的小弟子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长剑,退到了后面。 在旁边围观的南方则悄悄拉了下季云杉的衣袖:“季大佬,你怎么来了?祁萧呢?” 季云杉回身答道:“他跟我说这边要找个擅长尸蛊一类的人,我就过来了。他还在准备些东西。” “擅长尸蛊啊……”南方想起在洞府里见到的那些瓶瓶罐罐,的确,季云杉算得上此中高手。 “那这棺材里的东西能动吗?”南方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等季云杉作答,对面杨廷已经一脸假笑地迎了过来:“南方教果真是卧虎藏龙,佩服佩服。方才只是误会一场。” 杨廷比起那些小弟子多少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季云杉没有将自己的修为境界压得过狠,因而杨廷能大概感受到他实力的强劲。 “误会?”季云杉勾起嘴角,“刚才我可听到你要带走我们教主呢。” “带走怎么了?!一个娘唧唧的小白脸!”仙宁派高个子那位忍受不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气焰这么嚣张,当即反驳道。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就缠上了一条白色的毒蛇。 小白的体型虽然娇小,但是它的毒素是普通毒蛇的不知多少倍,对于这位仙宁派的普通弟子而言就是毒入肺腑的毒药。 “啊啊啊——”大惊失色的他拼命去拽那条白蛇却怎么也拽不下来,反而脖子被越缠越紧。 即便不用它的毒素,小白单靠它的力量都足以生生勒死这个人。 眼看着自家师弟被勒得快翻了白眼,杨廷只好出剑去挑那白蛇。 不料剑尖还在半空中时,他们身后的三具棺材中就开始“咚咚咚”的震天响。 “小白,回来。”季云杉轻声召回了白蛇,仙宁派的那名弟子这才按着自己脖子栽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运气很糟糕,才刚刚脱离毒蛇的啃咬,迎面就被棺材里跳出来的尸体再次扑倒在地。 “僵尸出来了!”几名仙宁派的弟子不住地惊呼,显然是没预想到里面的东西这么快就自己破棺而出了。 “布阵!布阵!”杨廷也被吓得不轻,抽出的剑干脆转了个方向,朝向了那三只僵尸。仙宁派的弟子仓促的排了个防御阵法,合力将三只僵尸撞了回去。 被扑倒的弟子连滚带爬地逃向了同门这边。 肉身许是因为尸毒的缘故,很快就腐烂得不成人样了,发黑的皮肤不断渗出血来。 “师…师兄!它们为什么会滴这么多血?”胆子小的又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只能向他们最靠谱的杨师兄求教了。 杨廷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脚下无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都问他,他怎么知道!这几只僵尸看着实在反常。 南方和方霖一起老老实实躲在季云杉的身后。 “你们不是一直想开棺的吗?”季云杉是在场唯一一个仍然可以镇定自若,乃至谈笑风生的人了,“现在它们自己出来了,你们怎么反倒往后退了呢?” 小白趴在季云杉的肩膀上,悠哉地吐着信子,似乎对面前红通通的僵尸很感兴趣。 “这僵尸太奇怪了!僵尸只会腐烂发臭,怎会不断往外渗血!”杨廷强行按住心头的惊慌回道。 “有什么可奇怪的。”季云杉眯起眼睛,细长的眸子更显出一丝冷酷,“血尸不流血流什么呢?” “血尸?!”在场的其他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和血尸的凶残程度比起来,僵尸简直上不了台面——因为血尸的怨气更大,尸首都不全了,要化为血水,怨气怎么能是轻而易举就消得下去的呢? 玄天大陆讲究入土为安,可尸体若成了血水,即便埋入了泥土,要么是被器皿封住,要么便渗入了泥土之中,无法聚合,那便是真正的死不瞑目了。 眼看着防御阵法将破,三只血尸挥动着手臂冲了出来,季云杉左手拉住南方,右手拉住方霖,前倾一跃,便跳出了村庙。 刚出庙,迎面就是那熟悉的黑色身影。 “大佬!”双脚还没着地的南方抬头看见祁萧回来了,喜不自胜。 季云杉干脆将他直接丢给了祁萧去负责。 祁萧配合默契地将南方接住,扶稳,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那头仙宁派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方才被扑倒的那个大高个倒霉的又被追上了,这回三只血尸齐上阵,一齐涌向了距离最近的他。 “咯吱咯吱”的啃食声和高个子的惨叫声不断传入南方的耳膜,南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师兄!师兄救我!救……” 只消几秒钟的工夫,里面便再没了声音。 季云杉和祁萧对视一眼,同时快走几步,一人一边,将村庙的大门撞上,祁萧一道符咒直接封在了门上。 闻声赶到的村长等人刚好看到这一幕。 只见门上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十几只黑中带红的蜘蛛,渐渐地,它们遍布了整个村庙外面的各个角落。 “好…好多蜘蛛啊!”有年纪小些的村民见了被吓得够呛。 季云杉转过身来:“无妨。这些食血蛛不喜欢活人,只喜欢腐烂的血尸。” 村长连忙赶到身前,作了个揖:“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在下南方教堂主季云,受教主所托,过来帮忙清理这些血尸。” “原来是南方教的堂主季云仙长!失敬失敬!”村长等人就差给他下跪谢恩了。 看看这位季云仙长一副潇洒镇定的模样,再看看另一边仙宁派那灰头土脸,沾了不少血的狼狈姿态,村民们自然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大佬了。 杨廷刚刚对自家师弟见死不救,眼下也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头发乱了都不自知。 “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村长急得满头大汗,听这里面的动静就知道这什么僵尸还是血尸的玩意儿不好惹。 “有符咒和食血蛛在,它们暂时出不来了,我们暂且回去,从长计议。”祁萧说道。 村长等人忙点头称是,先请他们到自己家中歇息。 在村民们的热情迎接下,南方等人“凯旋”归来。林嫂把备好的瓜果点心一一端了上来。 南方在桌前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小模样还挺唬人。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他把血尸给封住了。 安抚好外面的村民,村长也跟着坐下来,终于有机会好好梳理下村庙发生的事。正要开口,村长才想起原先委托的仙宁派等人也在这里,而且弟子一死一伤。 “你赶紧扶这位仙长到里屋去歇息,然后让老大把村头的老李请来,给他诊治下伤口!”村长虽然心里急躁,但是毕竟经验丰富,事情处理得还算妥当。 见状,杨廷的面色好看了少许,至少没有完全被忽视,那他面子怎么挂得住。 看了看自家受伤师弟的倒霉样子,杨廷皱着眉头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赶紧把他抬进去,这家伙刚才绊了一跤,可能是磕石头上了,血流个不停。 “村长,我略通医术,也进去看看吧。”方霖起身道。 村长当然支持,便拉开帘子送方霖进去。 季云杉支着脑袋,懒洋洋地注视着这一切,半晌没说话。 一旁的祁萧却觉出不对劲了,于是压低了声音靠近季云杉道:“怎么了?” 季云杉笑道:“那家伙腿上的血不是他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鸭。最近觉得写文进入了瓶颈,羡慕会写苏爽文的大大们,别人的故事像浓烈的二锅头,大概我的就像稍微有点甜味的白开水??小阔爱们,我是不是该自我突破一下了(捂脸)?有什么好的意见都可以在评论区提哈~ 第17章 被大佬关爱的人 南方听到季云杉的话,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是他本人的血,那还能是谁的…… 祁萧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了:“那名弟子的伤是被血尸弄的,并不是摔伤。” 季云杉点点头,继续道:“刚才没有咬的机会,应该是抓破的,所以沾上了血尸的毒血。” 杨廷惊慌道:“那该如何是好?!”此次他带队出来,已经死了一个了,这个要是也保不住,怕是要被大师兄责罚。 季云杉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回道:“让他等死吧。” 而南方的第一反应是:那阿方会不会很危险? 他下意识就要往帘子里跑,却被季云杉一把按住。 “不用急,他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不过等天亮了可就不一定了。”季云杉悠然道。 “你——!”杨廷听他说话这言辞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而生生止住了话头。 林嫂适时劝道:“杨仙长,您也先去歇歇吧。” 杨廷想起来自己得赶紧向师门通报此事,因而留了个资历最浅的师弟秦英去里屋照看,自己却带人先走了。 南方等人也进屋看了看情况。方霖正在细心地帮伤员处理伤口,看这手法的确是懂医术的人,进来的秦英心里多少放心了些。 之前以为这个阿方只会煮米,没想到还真是有些能耐的。不过南方教的人本就和他们不对付,万一趁机下黑手……总之不得不防。 方霖见仙宁派的人进来了,自己这边也刚好告一段落,便把要注意的地方告诉了秦英,自己掀帘子去找南方他们了。 出来时,村长他们都不在了。方霖找地方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着季云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堂主”。 “教主,咱们教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堂主?”他奇怪地问道。 南方愣了一下,随即看了季云杉一眼,心说我哪儿知道这家伙怎么多出来的。不过自打当了这教主,忽悠多了也就能平静应对各种突发问题了,他回道:“咳咳,我之前不是闭关练功吗,这位季堂主就是我在这期间结识的。我见他颇有咱们南方教的风范,于是当场吸纳了他!” 被“吸纳”的季堂主:“……” 祁萧闻言故意给南方丢过去一个问题:“可是咱们教就没有‘堂’,哪来的‘主’呢?” 南方幽幽地瞅了瞅祁萧。还好他脑袋转的快,只听南方答道:“我们不是有个饭堂吗?” 饭堂堂主季云杉:“……” 说完了,南方才反应过来这“堂主”实在太糊弄人了,于是赶紧往季云杉的方向瞄去。 谁知季云杉竟然笑呵呵地起身行了个礼,道:“在下南方教饭堂堂主季云,有礼了。” 南方:“……”他接受得还挺快。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确定要做这个堂主?”祁萧盯着季云杉,意有所指。 季云杉无所谓地一笑,回道:“我本就不是君子,远什么庖厨呢?” 南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既然如此,不如商议一下血尸的事?”祁萧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不会真打算看着村里人死光吧?” 季云杉虽然是魔修,但是有他行事的准则,否则他也不会与他相交。 之前不知道溜达哪儿去了的小白,突然从季云杉的袖口里钻了出来,然后便直奔祁萧的手指而去。 围着他的手指挪动了几下,最终倚靠在了祁萧的手边。 祁萧就势摸了摸小白蛇。 “据你之前所说,这三具血尸原本是村里的一家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孩,结果突然暴毙,进了棺材后就变成了这样。”季云杉分析道,“血尸不同于僵尸,形成是有严苛的条件的。” “什么条件?”祁萧问道。 “怨气,非要极强极多的怨气不可。而这家仅有3人,又是突然暴毙,恐怕是沾染上了‘千儿怨’。” 连祁萧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千儿怨这个东西他是听过的,非常凶残,运气不好被它缠上,恐怕就不光是灭门这么简单了,至死不休。 “唯有找到源头才能解决这东西,去翻翻他们的家,也许会有一点线索。”季云杉建议道。 “我和你过去看看。”祁萧打算和季云杉一同前往。 刚一转身,迎面就看到了缩在后面的小怂包南方。 “你也一起吧。”祁萧伸手一揪,任凭南方怎么“嗷嗷”叫,最终还是被带了出去。 死亡的这家人姓余,是从村外搬进来的人家,在无名村住的年月并不算特别长。 但是这家人的房子却修的不错,看来有些闲钱。 南方他们找村民问了路,便直接来了余家。据指路的村民介绍,余家人本身是做小生意的,几年前经常到毕方村那一带进货。 “毕方村不是已经灭村了吗?”南方听说过毕方的一些事情,毕方村本来是附近能跟浮兰城媲美的豪村,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尸毒,后来全村的人似乎都死在了这上面。 尸毒的危害实在不容小觑啊。 祁萧用手指抖弄了下小白,并未回话,反倒是季云杉颇有兴趣地问道:“可是我听说的版本是有个魔头出现在了村里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呢。” “毕方的事已经过去了,先解决无名村的血尸如何?”祁萧打岔道。 在南方身上贴了一道符,三人便推开了余家的大门。 自余家人死了后,村里的人除了搬尸体外一直没再敢靠近过这里,因而家里的一切都如同主人在世时一样。 如外面所见到的,余家人的生活的确相对来说更富足些,几案上甚至摆放着一些古董瓷器作为装饰物。 南方缩手缩脚地迈进去,却哪儿都不敢乱碰,贴在身后的符咒顺着进门的一股风飘来飘去,看着更蠢了。 祁萧和季云杉则在专注于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余家的人经常外出做生意,很可能是带了被千儿怨附身的东西回来。”祁萧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道。 可千儿怨到底附在了什么东西上呢? 祁萧取出一道追念符,双指一夹,将符咒向空中推去,符咒瞬间化作了一只蝴蝶,朝更深处的房间追去。 一缕残留的怨念正在余家独子的房间中徘徊,蝴蝶刚刚扑过去,便被怨气沾染变成了黑色,直至像符咒一般化为了灰烬。 南方等人追着那蝴蝶到了门口,一阵强大的怨气便扑面而来。许是知道要找软柿子捏,那黑雾似的东西径直朝南方扑了过来。南方吓得一捂眼—— 几秒过后。 并未受到任何伤害的南方急忙睁开了眼,面前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刚好将他眼前的视野全部占据。 正要出手救人的季云杉转头看到了同样有所动作的祁萧,手指僵了一瞬,随即收了回去,而祁萧则干脆利落的一剑将那袭向南方的怨念劈得烟消云散。 南方感动得真想泪洒当场。 “你没事吧?”祁萧和季云杉面向南方异口同声。 相互对视了一眼,季云杉先笑了出来,似是要化解这段尴尬:“看教主大人小脸煞白,我还真担心他被这怨念影响了。” 祁萧其实也很意外,一是意外自己的担心之语直接就脱口而出,二是意外季云杉这样的人竟也会主动关心别人。 也许是因为南方实在太弱小了吧,像只小鸡崽一般。从前不熟悉而且没有危险的时候不易显露出来,如今有了危险便更容易勾起他们的保护欲。 祁萧尝试转移了话题:“看来千儿怨先前附身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说着,他便直奔房里的床铺而去。伸手在枕头附近仔细摸了摸,很快他就摸出了一块玉佛。 只是这玉佛的模样太过诡异,有3条胳膊。 季云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床上铺着的被子一掀—— 第18章 大师兄 杨廷带着其他师弟出了村长家,是越想越窝囊。本来应该是他们来出这风头的,现在倒好,一死一伤,弄得是颜面尽失。 虽然他很想瞒住此事,可毕竟死了个同门,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杨廷只好硬着头皮给师门发了千里符,通报此事。 于是半夜他就等来了自己的大师兄张霖之。 张霖之作为仙宁派的大弟子,多少是有些真本事的,行事素来也称得上稳重。来了之后,几个师弟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与杨廷避讳与祁萧他们合作不同,张霖之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接手这件事的南方教。 “在下仙宁派张霖之,幸会。”张霖之拱手行礼道。 南方端详了半天这张霖之的模样和态度,心里却在好奇:是不是每个门派的大师兄都这么一本正经的? 张霖之可没工夫关心这个,他急于了解无名村血尸的详情。 许是觉得张霖之此人勉强可信,季云杉并没有隐瞒:“刚才我们去过了出事的余家,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把先前找到的玉佛亮了出来。 由于多年修行的缘故,张霖之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出来这玉佛有三只手臂,而且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是……?!” “千儿怨附身的物件,是个邪物。”祁萧回答道,“余家人常年做生意,我们怀疑是他们家有人把这玉佛当宝贝带了回来,结果反被里面的怨念侵蚀。” “有些地方有枕着玉石睡觉的风俗,余家人可能是把玉佛给了疼爱的儿子,我们是在余家独子的枕头下找到的。”季云杉跟道。 张霖之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对余家人来说真是一场无妄之灾,招惹上了千儿怨可就没想轻易甩掉它了。 说了半天,张霖之注意到一直是这位南方教主旁边的两位弟子在说话,而教主本人却始终一言未发。 目光移至南方身上,南方知道对方是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了,于是说道:“我的副教主和堂主都是个中好手,全权交给他们负责,我很放心。” “还有一样东西。”祁萧把身后的一个大长盒子掀了起来。 一只断掉的手臂触目惊心地横在盒子里面,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这是他们在余家独子床铺上翻出来的,看大小就知道是个孩童的手臂。 张霖之略微思忖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门道:“这手臂是余家独子的。” “不错。余家独子第一个染上了千儿怨,手臂应该就是沾染的部位,孩童没有那个能耐砍断自己的手臂,想必是他的父母想瞒住被恶鬼盯上的事,希望用砍掉手臂的方法断了此事。”季云杉将后续的推测详细说了出来。 “可惜他们太小看了千儿怨的威力。”张霖之一声叹息。 想保住自己的儿子,最后却一同被恶鬼吞噬,化为了血尸。 “这么说的话,村长他们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南方突然想起来道。 余家独子少一只手臂的事根本没有被提起过,他变成血尸后本身就肢体腐烂,再加上衣服的遮掩,情急之下在村庙时谁也没能注意到。 “因为这玉佛八成就是村长家的人给余家介绍的。”祁萧冷笑道。 南方没被手臂吓到,却被祁萧这句话给吓着了。 “你没发现村长家只有大儿子一家在吗?我找村民打听过了,村长还有个二儿子独身在外面住,也是做生意的,经常和余家有往来。这次余家人出事刚好是和老二做生意回来后第二天。” “村里人都知道余家欢天喜地的回来,说换了个宝贝回来。这事没人提,恐怕也是村长怕影响到自己给压下去了。” 祁萧将整个故事的走向给南方解释了清楚,南方这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就是作法处理掉血尸和转移到余家孩子身上的千儿怨的事了。 既然仙宁派的人愿意合作,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时至深夜,众人都一直未曾休息。 村庙口,鉴于仙宁派长于布阵,便由张霖之在大门打开后设阵法困住血尸,以免食血蛛跟不上血尸。 而祁萧则手持符咒,在三只血尸要冲出来的那一刻,将黄符打入它们的胸前。 如毒水一般,符咒嵌入血尸的瞬间,烧得它们张牙舞爪地不住叫唤,但是它们仍然没有放弃要扑过来。 在反复撞击在张霖之的阵法上后,终于两只血尸熬不住了,身体渐渐松散,化成了一滩污黑的血水。 而剩余的那只个头稍小,便是被千儿怨直接附身的余家独子了。 黑色的怨念在他的身边不住地缠绕,徘徊,祁萧反手又是一道符打过去,以势如破竹之势击穿了他的身躯。 一直静静等待的季云杉取出已经准备好的玉瓶,拔掉上面的瓶塞—— 只见那通体发黑的千儿怨便从血尸的体内窜了出来,半空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变换着各式各样孩童哭丧的脸,最后落入了季云杉的玉瓶中。 张霖之没想到季云杉竟会这样做,于是急忙问道:“季兄?为何不干脆除掉这个祸害?” 季云杉盖好了瓶塞,笑道:“放心吧,不出三日,我这玉瓶自会消化掉它的。” 张霖之这才作罢。 从村庙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南方迎着晨曦的第一道光,踏出了村庙的大门。 等在外面的是一脸愧色的村长夫妇。 季云杉走过去,在村长身边轻声道了一句:“老人家,小心您的二儿子吧。” 这语气似是叮嘱,似是调侃,总归是有些奇怪,村长身子骨一僵,愣在了原地。 南方等人在无名村修整了一天。 期间,南方自知自己出力最少,便跑去和方霖一起照顾那个受伤的弟子,还有给大佬们沏沏茶,递递水什么的。 季云杉时刻谨记自己是饭堂堂主,居然还真的进厨房做了道喷香的红烧肉出来。 即将出锅的时候,帮着在里面打下手的祁萧突然靠近他道:“老实说,你收了那千儿怨有什么用?” 季云杉看他一眼,笑道:“我那瓶子里,都是些好宝贝,把它也放进去,看它们自相残杀,岂不妙哉?” 祁萧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难道你真不想知道它们谁会杀到最后?”季云杉见他半天没反应,转而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在对我有什么期待?” 祁萧摇了摇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教主不是把我吸纳进南方教了吗?”季云杉一边出锅一边回道。 祁萧:“这样好吗?你毕竟——”还在被三大仙门通缉,现在恐怕还多了个紫菱山庄。 他回浮兰城打探消息,意外得知紫菱山庄少庄主出了事,已经闭门不见人了,便知道是季云杉动手了。 “不是都说‘大隐隐于市’吗?我在浮兰待一段时间,这样挺好。”季云杉把锅刮干净,扔掉了做菜的家伙。 大不了就是被三大仙门抓回去,一死了之吧。 季云杉端起红烧肉就要往外走。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是仙宁派的张霖之。 “抱歉两位,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张霖之笑容谦和。 “请讲。”祁萧干脆道。 “我不知道两位师从何方,更看不清修为境界,但知道两位身手不凡,胆识过人,我仙宁派虽说比不上三大仙门,但也毕竟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派,算是个容身之所……” 在张霖之进来后,碰巧南方想过来给大佬们端菜,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当即卡在了门外。 “我代表仙宁派,想请两位跟我一同回去,往后必能有更好的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2019第一天~大家要开心鸭~跨年夜0点后涨了好几个收藏,大家果然都是夜猫子= =感谢大家过去半年的支持哈~么么哒=3= 第19章 教主夫人 听到这番话,南方心里不住地打起鼓来。 虽说最初自己是被祁萧强逼着留下来继续做南方教主的,可是这些时日下来多少也有了感情。 祁大佬对他的态度不也在变化吗…… 仙宁派的确比南方教好太多了,男童走失的案子又了结了,那祁萧……? “我这样说也许不太好,可是那南方教主一看便没有什么真本事,南方先前在浮兰一带也是忽悠信徒的小教,我不想看着两位——”张霖之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祁萧眼神往门外瞟了瞟,坦然回道:“多谢张兄美意,不过……” “我们教主天下无双,我等心悦诚服。”季云杉补道。 张霖之:“……”这都什么眼神。 “红烧肉要凉了,先端出去吧。”季云杉端着菜下了逐客令。 门外的南方一听,掉头就跑,只留给祁萧和季云杉一个仓皇的背影作为小尾巴。 祁萧勾起了嘴角。 小怂包跑得还挺快。 仙宁派的那名受伤弟子还是没能熬过当晚。正如季云杉先前所言,被血尸啃咬成那样,已经注定救不活了。 张霖之当晚心灰意冷,带着剩下的弟子即刻回了门派。 南方也觉得这地方不太好,想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猪窝,也赶紧离开为好。于是他们天刚黑就坐上了祁萧的宝剑往浮兰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他们四人迎着夏日夜晚温热的风,乘风踏月。南方坐在剑身上,舒了口气,总算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祁萧的剑依旧很快,尤其是快要落地的时候,剑身颠簸得有点厉害,南方在落地的那一刻光荣晕菜了。 祁萧看了看方霖那小个头,又看了看没心没肺的季云杉,最终认命地单膝跪地,背起了晕过去的南方。 一边背着他往前走,祁萧还一边琢磨着,等回了教他一定要好好操练一下南方,这家伙实在太弱了。 晕菜的南方还不知道大佬已经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套强身计划,等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南方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 “咕噜噜。” 南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准备去厨房摸点东西吃,两位大佬都是辟谷之人,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是方霖和阿花总是要吃的吧? 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南方独自往厨房溜达,半路上却意外遇到了季云杉。 长夜漫漫,季大佬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一人坐在院子的石桌前,对月独酌。 不知为什么,南方突然记起了师父曾经在某个月圆之夜教给他的一句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当时师父还抱着考考他的心思问:“这三人是哪三人呀?” 南方低头沉思了半晌,然后答曰:“孩子,他爹和他娘。” 师父:“……” 毫不意外换来的是师父的一顿爆锤。 季云杉当然早就发现了靠近的南方,还冲他晃了晃酒杯、南方本来是去找吃的,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季云杉。 “来一杯吗?”季云杉面色微红,似乎是喝了不少。 南方自知酒力不好,还有过发酒疯的黑历史,因而摇了摇头,还劝道:“你也喝了不少了吧?少喝点呀,去睡觉呀。” 季云杉像是醉了一般,笑着道:“你喝一杯,我就不喝了。” 桌上的酒杯唯有一只罢了。 南方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酒杯,最后还是拿起来一饮而尽。 然后又被季云杉倒了满满一杯。 南方:“……” 无语的南方想道:和醉酒的人生气不值当。 见季云杉一杯接一杯,没有住手的念头,南方只好找个话题来干扰他:“对了,之前听祁萧大概说过,你好像是在被人追杀,现在这样在南方教生活不会有问题吗?” 季云杉终于放下了酒杯。 少顷,他开口道:“无所谓,无所谓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季云杉突然抓住了南方放在石桌上的手。 “你害怕我连累南方教?”他的声音清冷一如夏夜庭院中的井水。 南方缩了缩手指,回道:“不…不是啊,如果害怕的话我就不会带你回来啦。” 顺着季云杉的袖口,小白从里面钻了出来,慢悠悠地缠上了南方白皙的手腕。 南方现在已经很适应季云杉的这只宠物了,不会再怕它。 “我只是担心你这样抛头露面会不会被人抓走……” 季云杉笑得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你放心,有祁萧在,他不会看着你被我连累的。而且……被抓走就被抓走吧。” 话音刚落,季云杉便从石椅上起来了。 “生本无欢,死又何惧。” 一条人人喊打的丧家犬罢了。 季云杉轻声念了一句,便抓起酒壶和酒杯晃悠悠地走远了。 南方看他晃晃悠悠的样子,有点担心,追着他跟了一路,直到把他送到房门前。 “幸好大佬的意识还算清醒,要不他连他房间在哪儿都不知道。”南方自言自语道。 这话音刚落,旁边的季云杉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连带着想要扶他的南方也跟着跌了下去。 于是当半夜起来上茅房的左护法阿花睡眼朦胧地拐了个弯,入目所见的便是他敬爱的南方教主与某新来的堂主抱在一起的情景。 阿花:“……!” 那头南方还在试图把季云杉给拽起来,奈何他力气小,醉过去的人往往又是死沉死沉的,因此搂搂抱抱扑腾了半天,也没成功。 阿花急忙捂住了嘴巴,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从后面找了条绕远的路火急火燎地回房了。 第二天。 昨晚半宿没睡好觉的南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拉开了房门,迎面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阿花。 “阿花,你不是准备早饭去了吗?”他俩刚才还见过面。 阿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说道:“……已经准备好了,我是想问您在哪儿吃?” “房里吃啊。哦不,去饭堂吃也行,好久没跟大家见面了,需要联系一下感情。”南方想了想,回答说。 “哦……去饭堂吃啊。”阿花皱了皱眉头,小心地试探道,“不去堂主那儿吃?” “……我为什么要去堂主那儿吃?”南方奇怪地问道。 “呃没什么,您请!”阿花急忙打了个岔,终止了这个话题。 南方虽然心里觉得困惑,可也没多想,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和阿花一起去了饭堂。这时候饭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里面挤了不少来吃早饭的南方教教徒。 然而还没来得及进去,南方就看到了正倚靠在饭堂门口的季大佬。 观察了下大佬的脸色,来者不善啊……南方一脸担忧地挪了过去,并以堂堂教主的身份主动向堂主问好。 “季大……额季堂主,早上好。”南方揣着手道。 季云杉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是不是日光照的,南方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精光。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季云杉黑着一张脸问道。 “……”南方顿时宛如受惊的兔子,“没,没有啊。” 在一旁的阿花内心:原来这一对还没成……告白啊教主!上鸭——!我永远支持你! “今天季云一出现在饭堂,所有的教众都冲上来和他问好。”熟悉的声音自饭堂内侧响起,随之出现的是照常一身黑衣的副教主祁萧。 “那敢情好啊!瞧瞧,我们南方教的教徒多么热情!”南方不禁拍拍小手,美滋滋地说道。 “问题是……”季云杉的声音越来越冷,“他们都喊我教主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锁外头了。。。没大衣,没钥匙,嘤嘤嘤。 第20章 拜师 吃瓜教徒们纷纷抻长了脖子,支起了耳朵。 祁萧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呢?” “我给你当夫人,嗯?”季云杉的尾音上扬。 被猛戳脊梁骨的南方望着眼前的一黑一白两位大佬,只想当场颁给他们一个封号—— 黑白双煞。 “大佬!你们听我解释!”南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连忙解释道,“我也是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啊!到底是哪个狗贼胆敢如此编排我和副教主?!” 南方说着还用他那“凶狠”的目光四处望了望。 被扫到的“狗贼”阿花:“……” “要不我们先回我的房间,从长计议,好好查——” 南方说得一脸恳切,奈何两位大佬没心情听了,一左一右直接走人。 如今饭是吃不成了,南方只想着如何哄好大佬们,于是快步追了上去。 吃瓜教徒们:哦……教主果然不是凡人,看中的人都如此光鲜亮丽,令人神往! 这一路上,南方好说歹说快磨破了嘴皮,祁大佬终于是同意让他跟着进自己房间了。 祁萧的房间内。 南方和二位大佬围坐一桌,面色凝重。 “季堂主,你放心,我一定还你清白之身!”此番话语真是掷地有声。 然后季云杉就把他给掷地上了。 “哎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哪里说错了!”南方觉得自己好委屈,昨晚好心送季云杉回房,没想到第二天教里就传出了流言蜚语,关键这锅还要他自己背。 季云杉手很快就松开了,懒得理他。 祁萧敲了敲桌面,引回正题:“我在教徒中旁敲侧击了一阵,大家的嘴巴都很严,一说起第一个传的人就都含糊其辞,我猜是应该是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教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南方:“……” “方霖不像是有兴趣传这些的人,所以此人应该就是……”祁萧拖长了声调。 “阿花?!南方惊诧道。 “难得你也聪明一回。”季云杉还没消气,因而冷嘲热讽道。 南方立马对桌发誓:一定会好好批评阿花,把流言彻底扼杀! 季云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这时候,祁萧的房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名小弟子,他手里还捧着两袋抹香斋的点心。 南方正愁早上没饭吃了,看见心爱的点心两眼冒精光。 “怎么会有抹香斋的点心?”南方瞪着大眼睛问道。 祁萧瞥了他一眼,说道:“买来吃啊。” 南方在心里“吸溜”一声,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大佬还喜欢吃点心! 于是祁萧接过了小弟子送来的点心,还特意放在了桌上,和南方近在咫尺。 季云杉和祁萧一人拿了一块,然后齐刷刷地盯着南方看。 南方被看得心里痒痒可是又觉得发毛,被大佬盯还不能吃点心,简直就是煎熬! 欣赏够了南方纠结哀怨的小表情,祁萧才把手里的点心塞到了南方的口中。 “吃吧你——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南方经历了垂涎、煎熬、幻灭的过程,偏偏最后又枯木逢春,天降点心,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滑嫩的桂花糕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桂花,香气袭人,看着十分勾人食欲。 “为什么突然买点心呀?”南方总结了下这些天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壮举值得表扬的啊。 祁萧回道:“之前不是把你送进莲花教当卧底吗?害得你被带去了紫菱山庄,还差点被——” 不等对方把“阉了”这两个字说出来,南方赶紧挥着双手喊“停”。 这黑历史咱能不提了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祁萧于是转而道:“后来我就把浮兰抹香斋的分号给买下来了,以后每天给你送点心过来。” 南方听了真想泪洒当场,大佬居然还记得他这份苦劳!真是又豪有贴心! 于是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就变得越来越家常和温馨了,当然这一点只有大佬他们自己这样觉得—— “在无名村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你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不如学点本事防身?”祁萧提起了要练练他的想法。 南方:“……好倒是好,不过跟谁学呢?”他犹豫着问了心中的困惑,虽然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啊。”祁萧和季云杉不约而同道。 大佬们相视一笑,追了一句:“那就一起吧。” 南方此刻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起来…… 当天下午,南方教内关于空降堂主是教主相好的流言就被扼杀了,人人见着季堂主都是一副尊敬之色。 然而南方的苦日子才刚要开始。 “收腹,提臀,手臂夹紧。”祁萧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动作的要领。 可惜南方一个都坚持不了。从前他在土陵门学功夫时,他师父师兄可没这么教过他啊。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是他的常态。 大下午的,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没过多久,南方就出了一脑门子汗,身体也开始打晃。 祁萧见状叹了口气:“见过笨的和懒的,没见过这么又笨又懒的。” 南方在大佬的威慑下,又去举了半天铁,最后勉强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败下阵来,连连求饶。 毕竟是第一天,祁萧也没打算让他一口吃个胖子,所以就没再逼着他起来。 南方扑哧扑哧的喘着气,在地上如同死鱼一般,连翻个身都费劲,正想着终于解脱了的时候,季云杉的房门就开了。 “结束了?”季云杉悠然迈出了门槛,“该轮到我了。” 躺在地上的南方:“……大佬你们这是要玩儿死我。” “放心,玩儿不死。”季云杉将他拽到了房门内,随即把门一关。 南方坐在地上,抬眼就看见桌上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大浴桶在冒着热气。 这才刚一天多的时间,季云杉就把自己那些危险的瓶罐都布置妥当了,整间屋子被打理得充满了他个人的风格。 “这是要干嘛……?”南方不觉得对方会好心让他来泡个澡。 季云杉随手拿起桌上的两瓶药,往桶里倒了个痛快,里面的水很快就变成了污黑的模样,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来吧,脱。”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到了许多新的小伙伴,好感动 第21章 目标是金刚葫芦娃 南方立马抱紧了自己的小衣服。他可是良民! 季云杉说着又倒进去一瓶新的:“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就用我的尸蛊之术,来助你练成一副百毒不侵的‘金刚体’吧。” 南方敢拒绝吗? 不敢不敢。 南方脱得像只白斩鸡一般,不过好歹给自己留了条小裤裤,看着那越搅越黑的泡澡水,他有那么一瞬间—— 很想尝一口? 按住了自己疯狂的想法,南方在季云杉炙热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迈进了浴桶。 然后季云杉便又倒入了一些长得像香菜似的绿色东西。宛如菜叶的不明物体就这样悠悠地浮在水面上。 南方:“……”这真的不是在搞他吗? 不过不得不说,祁大佬的药浴果真是后劲儿大,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随着热气的升腾,里面药物作用的生效,南方渐渐感到了困意。 到最后,他眼皮都要睁不开了,看向大佬的眼神也开始打飘…… 南方睡着后不久,季云杉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见到来人是祁萧,季云杉还真是有些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睡着了?”祁萧偏头瞅了眼浴桶里的南方。 “是,才这么小的药性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季云杉回道,“你来肯定有事吧?” 祁萧在季云杉面前坐下,取出了一块破旧的腰牌。 如果不是季云杉见惯了这些东西,这腰牌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寻常人哪里还看得出这是块腰牌。 “这是?”季云杉不解道。 祁萧把有字的那一面翻给他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土陵门。 这短短的三个大字几乎立刻就勾起了季云杉不算太遥远的回忆,他以前还和土陵门的人打过些交道。 “你怎么会有土陵门的牌子?”他问道。 祁萧道:“今天教中弟子去粮店运货,在店里歇息时被一个乞丐偷了干粮,这块腰牌就是那乞丐掉出来的。” “所以?”季云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注土陵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南方是土陵门的人。”祁萧回道。 上次南方跟他说想回自己的门派看看,后来祁萧还真打听了下,原来南方所在的那个小门派就是邻近的土陵门。 季云杉闻言不由地眸光一闪:“南方竟然是土陵门的人……不对,那他为什么会在南方教做教主?” 祁萧心说果然被他想到了这一点,也没把他当外人,直言道:“这其中有些缘故——南方并不是真正的南方教主,他是死后魂穿过来的。” “死了?”饶是季云杉也没能想到这一层,不过他见惯了生生死死,于是很快就问了一句,“他怎么死的?” 祁萧面露难色地顿了顿,干巴巴地答道,“被自己招的雷劈死的。” “……”季云杉对南方之蠢简直无语了。 “你怀疑那个乞丐是土陵门的弟子?”季云杉问道。 祁萧:“很有可能。南方对他原来的门派一直念念不忘,之前还说想回去看看,所以我才拿着这块腰牌过来。” 季云杉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你想清楚了吗?南方看见这块腰牌可能会立即回门派。” “他那么想念老门派,说不定再也不回来了。” 祁萧沉默半晌,才回道:“当初我本是为了找人继续顶替南方教主的位置帮我查男童走失的下落,从一开始南方就不是自愿的。” “所以你想放鱼儿回家了?”季云杉笑道。 “……算是吧。”祁萧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落寞,“我尚且不愿留在门派里受人拘束,又有什么资格把南方困在这里呢。” 二人交谈间,气氛竟是越来越低沉,直到外面猛然一阵震天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祁萧和季云杉立即推开门去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祁萧问外面扫地的小弟子。 小弟子笑呵呵地回道:“哦,副教主,季堂主,应该是城主知道你们回来了,和之前丢了孩子的百姓过来送礼了吧!” “送礼?” “对呀,感谢教主为浮兰城抓住了白莲花这个偷孩子的恶贼啊!先前来过一趟了,可惜你们都不在。” 祁萧望了望院外的方向,大概是有百姓在门口放鞭炮来着,所以才会这般吵闹。 “我先去看看,你回去看着南方吧。”祁萧回身对季云杉道。 说罢,他便往前院去了。 正如刚才的弟子所言,前院炮竹的声音震天响,祁萧刚到前院,就看到地面上满是炮竹的残屑。 顺着满地狼藉望去,不远处就见到一身华服的城主大人和五六个普通百姓模样的人在等着他。 看来确是城主带着百姓们来给南方教送礼来了。 祁萧这边兀自与城主等人应酬,后院的季云杉依然在给药浴中的南方加水加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在不断地发散,浴桶的水由污黑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 在季云杉从柜中翻找药罐的空隙,小白趁机溜达到了桶边。 “小白你要是跳进去可会毒死他。”季云杉头也不回地幽幽说了一句。 小白:“……” 小白缩了缩脖子,选择了去前院找祁萧玩。 没过多久,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院子里笼罩起金色的日光,南方终于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除了他外空无一人,整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 水还是热的,不知是因为前一刻还有人在,还是季云杉用了什么奇妙的法子让水一直热着。 南方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皮肤,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好渴啊,泡太久了…… 南方拿起挂在桶边的毛巾便起身从桶里迈了出来,随便擦了擦,他抓起桌上的茶壶匆匆倒了一杯就往喉咙里灌。 一饮而尽后,南方却在放下茶杯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一块破旧腰牌。 “这是……?”南方下意识的拿起来一看。 看到“土陵门”这三个大字的时候,南方心下一惊,土陵门的腰牌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季云杉……? 南方的脑瓜里顿时冒出无数个各式各样的可能性,而且越想越不对头,最后憋不住了干脆去找季云杉问问看好了。 说走就走,南方脑袋一热,也不打算继续琢磨了,直接问个清楚比什么都强。 手里握着腰牌,南方拉开房门就要往外走。 结果迎面就撞上了正要敲门进来的祁萧。 南方被对方撞得身上还挺疼,当场往后倒退了几步。 “……”祁萧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上下打量了下南方。 南方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顺着大佬的视线,往下一看—— “啊啊啊——我没穿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不易,存稿为0,为了防止剧情的崩坏,明天请个假哈_(:з」∠)_等我放了假,我要成为日更小达人!! 第22章 变故 南方如同白斩鸡一般在祁萧露了个纯粹,赶紧扭身回去找自己忘记的衣服。 刚才想门派的事太过入神,竟然裸着就出门了,这幸好是被大佬撞上了,否则真走出去被教中弟子看见可就精彩了。 祁萧黑着脸用手指着南方的衣服说道:“快点把衣服穿好!” 南方一边穿一边想:你有我有全都有的,你怎么比我自己还着急。 祁萧盯着南方换好了衣服,同时亦发现了南方手中握着的腰牌。 “你看见了?”他问道。 南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呃是,我在季云杉的桌上发现的,我正想去问他这腰牌怎么来的呢。” “问我就行了。”祁萧回道,“这腰牌本来就是我送过来的。” “你送过来的?” “对,教里弟子去运粮的时候被一个乞丐似的人偷了东西,把他抓住后,这牌子就从乞丐身上掉了出来。我怀疑这乞丐是你们土陵门的人。” “什么?!”南方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乞丐?” 土陵门虽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也穷过许多年头,但毕竟存在有些年头了,而且师父和大师兄他们一直致力于开发各种各样的赚钱营生,好让门派长久地延续下去。 怎么也不至于沦落成乞丐啊!而且他被雷劈前,门派明明还好好的。 “我们门派虽小,可这些年多亏大师兄他们的努力,再没在街上讨过饭了。”南方一脸不相信,“那个乞丐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到底是谁敢冒充我们门派的人!” 小门派也是有归属感和荣誉感的好吗! 祁萧难得看见南方这么生气的模样,上一次还是为他被仙宁派的人瞧不起而生气呢。 “也好。”祁萧眸色淡淡,“你亲自去看看吧。我把那乞丐带到后院来。” 祁萧说着就转了身,同时继续道:“城主和之前被白莲花拐走孩子的百姓一起送了不少谢礼来,方才你睡着了,我就帮你收了。” “啊,真的吗?”那岂不是又有小钱钱入账了?又可以买好吃的了? 和南方相处久了,祁萧有时候真的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南方心里在瞎琢磨什么,不由觉得好笑。 “这是你应得的。他们都很感谢你。” 祁萧的身影自门口渐渐消失。 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南方的嘴角偷偷地上扬起来。 他突然想到,以前在门派里有师父和师兄宠着,每天嗑嗑瓜子,晒晒太阳就觉得挺幸福了,可如今变成了南方教主,跟着大佬一起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之中,原来也会令自己感到喜悦和满足。 这是他从前体会不到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南方便在自己的房间见到了那偷东西的乞丐。 对方一身破烂,披头散发,哪怕是直视着对方,南方都很难看清对方的真容。 但是好在对方能看清他的—— “小师弟——?!” “……?”南方屏住了呼吸。 “小师弟!真的是你吗?!”对方一瘸一拐地就要朝南方扑过来。 祁萧用剑鞘挡了一下。 南方连忙弯下腰再去看那乞丐的脸,这才惊道:“三师兄?!” “小师弟——!”被南方称作三师兄的人当场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然而两人的手刚要握在一起,那三师兄便突然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往后一缩:“不对!你不是我小师弟!我小师弟已经入土了,还是我亲手……” “三师兄,就是我!”南方闻言急得不行,“我没死!我……” 见南方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祁萧便止住了二人,让他们先坐下,冷静一下。 “你确定他是你三师兄吗?”祁萧靠近南方谨慎地问道。 “当然了,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三师兄:“……”化成灰的是你好吗。 经过祁萧一番解释和南方的努力证明,南方的三师兄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小师弟并没有真的死掉,而是魂穿到了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三师兄深深叹了口气:“既然你还活着,应该早点送消息回门里啊!师父为了你不知伤心了多少日。” 南方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当时突然魂穿过来,又遇到祁大佬还有男童走失的案件,他一时没能找机会回门派,如今等他想回去了,不料师兄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我对不住师父和师兄……” “他一直惦记着你们,只是毕竟换了个人身,这边又发生许多事,他始终没能找上你们。”祁萧道。 “可是三师兄,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唉!其实你不回来反倒是好的……门里现在已经乱套了。”三师兄坐下来,将南方不在的这些日子土陵门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 “土陵门被卖掉了?!” “是,被你那杀千刀的二师兄卖掉了。”三师兄眼中含泪,一想起这不争气的师兄就又气又怨。 南方知道二师兄生性懒惰,早些年就被同门发现他偷偷去赌钱,可是后来被师父好一顿严罚,已经戒掉了。 谁想得到,二师兄竟然趁着师父为小徒弟伤感之时又拾起了老本行,还因为赌输了钱没钱可换,偷了土陵门的地契做了抵押。 等土陵门众人知道这事的时候,放高利贷的那伙人已经抄家伙堵门来了。 师父一气之下当场昏了过去,从此一直缠绵病榻。 “没了地契,咱们土陵门哪还有容身之所。门里的人如今走了大半,剩下的几个师兄弟都是自愿留下陪着师父的,这样既能照顾师父,还能干活还债。” “我打小身体不好,大师兄担心我被那帮人折腾,就让我逃了出来,也看看能不能找找师父的旧人借些钱来。”三师兄越说越难过,“可是我没用啊!不仅没借着钱来,还混成了这副模样!” 南方听了半天,眼圈早已泛红。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些天,门里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师兄,我这就回门派!”南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门派?你回去做什么!现在都逃还来不及!”三师兄连忙阻拦他。 “我也是师父的徒弟,为什么不能回去?从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又怎么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南方回道。 南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再不可能更改了。 “大佬,我……”南方犹豫地看向了祁萧。 当初他是被祁萧按下来继续做教主的,如今想要离开,自然也要问过他的意思。 “你决定回门派了?”祁萧淡淡地问道。 南方用力点点头。 “好。教里就交给我吧。”祁萧回道,“我去跟季云杉也说一声。” 房里很快便只剩下了南方和三师兄两个人。 “三师兄,我想问问,二师兄那家伙到底欠了多少钱?”南方问道。 “……两千灵石。” “两千?!”南方听了这数字,只觉连呼吸都是痛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土陵门这段挺有感触的,以前觉得高利贷、泼油漆之类的事情现在肯定都死绝了,如果不是见过真实的例子,不会相信还有类似的事情,像二师兄这样的人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23章 回门派 “他欠的是高利贷,自己跑了,把烂摊子给了咱们,现在越滚越大,少说也得欠了两千。”三师兄回道。 南方小时候没少过苦日子,自然知道这数目有多巨大,他穿过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有的只是南方教主这个原主的一个身份罢了,哪里有什么小金库。 真要找钱的话,恐怕只能问问阿花,他这个“教主”的月钱是多少再拿来充数了。 南方沉思片刻后,对师兄说道:“三师兄,如你所见,我现在混了个小教主当,但钱毕竟不是我自己的,我先去问问我能取出来多少月钱,不论多少,能有一点是一点吧。” “好是好,可你千万别学你二师兄——”三师兄一想到老二,真是怕了他了。 “三师兄你放心吧,我不会的。”南方认真做了保证,随即安排了一个小弟子帮师兄梳洗换身衣服,然后自己便打算去找阿花。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遇到了倚在门外的祁萧。 “哎?大佬你没走啊?”南方问道。 “走了,又回了。”祁萧回道,“你打算怎么做?” “哦……我想去问问阿花我有多少月钱可以取出来,然后带着钱和三师兄一起回门派。”南方声音越说越小,“我是有工钱的吧……?” 祁萧抱胸靠在立柱上,默然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你需要多少?” “……两千灵石。”南方小小声道。 “你的工钱加起来有几百就不错。至于原主……据我所知,以他的性子是攒不下来钱的。” 祁萧的话仿佛一把刀子直直地捅进了南方的心窝。 南方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一时陷入了沉寂。 自己全身上下大概最贵的就是祁萧送给他的乾坤袋了,可是又不可能拿出去当了。 南方很想找大佬借钱,可是想起方才三师兄叮嘱他的,借来借去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 看出南方的犹豫,祁萧主动问道:“想借钱?” 南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愣是点了点头。 “这里有一千灵石。”祁萧把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 南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摆在他面前,真想立刻就抓过来,可是条件都还没谈好,他缩了缩手指,不敢去拿。 “拿着吧。”祁萧又追了一句。 手里捧着大佬借给他的一千灵石,南方心里却仍是愁云惨淡,毕竟还差着一千灵石。 冲着大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南方抱着钱袋就要去找阿花问自己可取的工钱。 下一秒就被人揪住衣领拽了回来。 “哎?!”南方回头一看。 啊,是季大佬和小白。 手掌被人握住,塞进了几块凉凉的玉石,“我的一千灵石,就当收留的报酬了。”季云杉笑道。 南方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由于两位大佬的鼎力相助,南方成功筹到了还债的灵石,接下来就是和三师兄回门派。 如今天色已晚,三师兄这些时日到处流浪,身体也不适,祁萧便建议他们明天一早再走,反正土陵门离这里也不远。 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季云杉恪尽自己饭堂堂主的职责,亲自烧了几道菜,给南方和他的三师兄送行,桌上三师兄还讲了南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比如练剑一屁股坐“魔人掌”上啊,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跑啊…… 吃完了饭,南方简直无颜见两位大佬了。偏偏大佬们十分捧场,尤其是季云杉,似乎对这些十分感兴趣。 南方牺牲自己的脸面为大家提供了诸多谈资。 饭后南方为三师兄安排了一间客房供他休息,自己却独自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发着呆。 土陵门,终究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师父对他的教养之恩他没齿难忘,还有那些宠他的师兄…… 就算这次回去成功渡过了危机,土陵门也必然是元气大伤,门里走了那么多人,正是用人之际,他怕是没什么机会回到这里了。 哦不对,他应该还会回来还钱。 除此之外呢,他短暂的假扮教主之旅也许可以趁机画个句号了。 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长夜漫漫,南方独自一人在石桌前静坐了许久,路过的阿花和方霖还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俩只知道自己要出趟门,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因而也没多说什么。 南方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一个人静悄悄地回了房,度过在南方教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南方就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觉睡得太不安稳,还不如不睡,因而他对自己的床毫无留恋。 送行的人里只有祁萧和季云杉是知道情况的,阿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对南方最依依不舍的。 “教主,你可要早点回来呀——南方教不能没有你!”阿花抹着眼泪冲他哭道。 “……好好,我办完事就尽快哈。”南方假意先答应下来,谁知道后续还能不能再回来呢? 季云杉站在后面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祁萧没有来。 明明最想和大佬说声再见的。 南方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里面装着他早上起来在桌上发现的一沓画好的新符咒。 他没再说什么,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和三师兄一起上路了。 回土陵门的路并不轻快,南方和三师兄紧赶了半天路,终于是回到了熟悉的师门。 土陵门坐落于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脚下,毗邻毕方村。本来还是挺热闹的,但当地最富有的毕方灭村后,这边的人都嫌不吉利因而再没人住进去。 南方跟在三师兄身后,到了门前却发现连土陵门那块破旧的牌子都已经没了,连墙上都被泼了不少红色的东西,闻起来腥腥的,像是动物的血。 “三师兄,咱们的牌子呢?”南方问道。 “第一天就被放高利贷的李贵满给拆了,这里要改用来放置杂货了。” 正要进去,院里便走出个人来。 “什么人在这儿瞎看?!”那人生得尖嘴猴腮,看面相就不好相与。 不等三师兄回话,那人便率先认出了他:“呦,这不是土陵门的三弟子吗?自己跑路的那个?” “你……胡说!”三师兄气得憋红了脸。 “这位又是……?”此人是为李贵满看护这间院子的手下,名唤李二,他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了半天南方,“长得倒是不错,该不会是你从哪儿拐来献给李老爷的吧?” “休要胡说!这是我师弟!”三师兄急忙否认道。 “一个个倒是不怕死,还排着队往回跑。”李二奸笑道,“不过也好,我们正缺人手呢,多来几个苦工倒是好了。” “我们是来还钱的,找你们家老爷。”三师兄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把来意说了清楚。 “还钱?”李二言语间充满了讥讽之意,“我倒要看看你掏不掏得出来。” 说完,李二转身往院里去请李贵满。 南方二人见状急忙跟着他进了院子。 时隔多日,土陵门的院子里早已不是当初那般温馨的场景,到处堆满了李贵满等人的杂物。 刚走进去没几步,只听院子深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别!别打了——!” “哎呦——!” 作者有话要说:南方方:我要到新的战场去战斗了! 第24章 债务 “别打了!别打了!” 院子里的吵闹声不断传入到南方和三师兄的耳中。 穿过李二的背影,南方入眼所见的便是倒在地上的四师兄和一旁正拦着什么人的大师兄等人。 “呦!您怎么亲自动手了?!”李二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家主子李贵满,连忙扑了上去。 “起开!”李贵满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没看见我正收拾人呢吗!” 李二这才认出倒在地上挨打的正是平日里最不听话的土陵门四弟子。 说起他来,李二就觉得纳闷儿了:地契都押过来了,你说你还强出什么头啊? 的确,由于土陵门四弟子经常和李贵满等人对着干,如今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可少挨揍。老大在旁边怎么劝也不肯听,下次被指使干什么过分的事他照样冲上去反抗。 “住手!”三师兄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土陵门的老三和老小回来了! “南……南方?!”大师兄等人见了南方这和小师弟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后都愣住了。 毕竟他们的小师弟已经亡故了好些时日。 “大师兄,此时说来话长,这位……可以当自己人!”三师兄想说他就是南方,但是又想到南方已死,于是不得已先含糊过去。 大师兄眉头皱了皱眉,看看老三又看看“南方”,不明白是什么回事。 “李贵满,我们是来赎回地契的。”三师兄昂起头来,转向李贵满说道。 李贵满一身披金戴银,穿着身花花绿绿的大袍子,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道:“赎地契?” 那副斜着眼看他们的神情让南方对他印象变得更加恶劣。 从小长在这里,南方早就听过李贵满的恶名,只是往日和土陵门打交道的机会少一些。 “开什么玩笑!”李二把话替自家主子说了,“你们有钱吗?!” “当然有!”三师兄迫不及待地催促南方取出借来的灵石。 南方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对李贵满等人道:“这是两千灵石,够了吧?” 李贵满还真没想到他们能掏出来这么多钱,不过转瞬间他就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来:“够吗?” 李二立马接道:“你们不在的时候,土陵门老二又回来借钱来了!现在是四千灵石了!” “什么?!”南方和三师兄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道。 看了看对面的大师兄和四师兄,只见他们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四千灵石啊……这要还到哪辈子是个头儿! “怎么会这样?老二为什么又借钱来了?!”三师兄心里急得如同烧了一把火,“你们还管他做什么!他自己做的孽!” 大师兄一脸痛心:“怎么能不管!老二要是单借了钱也就罢了,咬死牙不理他便是,偏偏他输了两条胳膊给李大老爷!” 南方闻言真想暴揍他这个二师兄一顿。 从前就时不时给门里惹些事来,本以为前几年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如今变本加厉,竟然连自己的胳膊都能给抵出去! “你……!”三师兄想硬着脾气说大师兄怎么这么妇人之仁,可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下去了。 谁能真看着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丢了胳膊呢?更何况师父失去了南方已经很是难过,若是睁开眼见了老二那空荡荡的衣袖,不知又该怎样难过了。 南方心中默默算了算自己在南方教攒的小钱,根本没多少,现在债务翻了一番,根本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几辈子赚不来的钱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有两千灵石,你先给我们算进去!”四师兄按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突然说道。 李二就近取了个算盘,拨动了一阵子,轻蔑道:“除掉这两千灵石,你们也得给我们主子再干二十年!” 二十年?! 南方听了这数字眼前顿时天翻地转起来。 本以为这次回来可以顺利解师门之难,结果没想到那杀千刀的二师兄竟然又去赌钱了,根本补不上这窟窿。 现在别说解不解围了,就连他自己恐怕都是“身陷囹圄”了。 知晓这两千灵石来历的三师兄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南方。 南方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难道还要回去再借钱吗?先前借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呢…… 祁萧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几千几千的借啊!人情更是难还。 思来想去,南方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好法子。 “我再想想办法吧……”南方无奈道。 知道土陵门的人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李贵满这才放下心来,大摇大摆地朝后院去了。 大师兄扶着老四进了屋,眼神却一直在往南方身上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师兄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和南方容貌相似的人是什么情况。 “唉……大师兄,其实,他就是南方啊!”三师兄苦着一张脸回道。 此时,南方教。 没了正教主的存在,显然南方教的一切还在照常运转。 尚不知道自家教主已经跑回原来门派的弟子们还在院子里练着各式各样的功法。 曾经给南方炒过栗子的那位也依旧在练着自己的铁砂掌。 “副教主,下午好!”小弟子一边铲着铁砂一边喊道。 祁萧从他身边走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愣是没听到他的问好。 “来点炒栗子吗?”小弟子又问道。 然而还是没能得到副教主的回应。 小弟子盯着副教主的背影,一脸懵。 祁萧一路走,若有所思,思绪早不知飘到了哪里去,没想到不自觉间就走到了南方的住处。 如今屋内已是人去屋空。 “人都走了,你还来看什么?” 素白的人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祁萧抬头便看到了季云杉。 “我没来看他。”祁萧不假思索地回道。 季云杉笑道:“那来这儿作甚?” “顺路而已。”祁萧黑着脸回道。 “后面就是我的屋子了。”季云杉步态轻盈地走向他,“所以你其实是来我看我的?” 祁萧:“……” “我就想来问问,今天晚上吃什么。”祁萧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卟 第25章 没有大佬的日子 由于祁萧的“急中生智”, 季云杉和他的话题就从南方转移到了晚饭该吃什么。 季云杉做菜的手艺很好,这使他赢得了全教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 大家纷纷认可他这位新堂主。 但是季堂主不做大锅饭, 只做私房菜, 一天最多做上一回,而且量非常小, 教中弟子都得用抢的才行。 因此南方教内近期的话题便往往是今天季堂主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自己能否顺利抢到云云。 马上就是饭点了,弟子们仿佛约好了一般,都提前赶到了饭堂排队。 祁萧和季云杉也一道去了饭堂, 路上还刚好碰上了也要赶去吃饭的方霖。 方霖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两只眼睛睁得都不是很开,但是见到祁萧二人还是主动向他们问了好。 “你气色不是很好。”祁萧直言道。 “副教主眼神也有些飘忽。”方霖一副茫然的神情, 话却一点也不拐弯。 祁萧:“……” “我下午给教主算了一卦。”方霖幽幽地说道。 “如何?”季云杉感兴趣地问道。 方霖晃了晃脑袋,答道:“大凶啊!” “……你每次算的结果好像都是大凶?”祁萧扶额道。 “事实如此。”方霖道,“教主此行不顺啊。” 祁萧若有所思地和季云杉相互对视了一眼。 刚被自己的右护法算了个大凶的南方此刻情况的确算不上太妙。 话说南方在三师兄的帮助下,和大师兄他们聊了许久,最终总算是认亲成功。他用自己小时候干过的无数件蠢事换得了师兄们的信任, 相信他是如假包换的小师弟南方,只不过是换了个相似的壳罢了。 然而回归门派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 他也将背负起为门派还债的责任了。 大师兄不是没问起过这现有的两千灵石是怎么来的,南方也如实说了,也许是被二师兄折腾怕了,大师兄一听说这钱也是别人借的, 当即冒出一脑门子汗来。 南方正安慰着师兄们,这钱暂时不急,门外的李二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好哇,原来你小子也是土陵门的弟子!居然还是什么借尸还魂!”李二本来想给主子探探消息,没想到竟然听出这么个惊天奇闻来! “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借尸还魂!”大师兄急忙为南方辩解。 “别想瞒我,我都听见了!”李二嘴都笑得歪到一边,“这借尸还魂可是邪法,要是让我传扬出去——” 四师兄直接冲上去揪住了李二的衣领,怒目圆睁:“你敢说一个试试!” “怎么不敢说?这是我们李家的地盘!” “老四!”大师兄冷脸叫住了四师弟,然后转向了李二,“你想怎么样?” 李二龇牙咧嘴笑道:“既然他也是你们土陵门的人,当然也要一起留下来做苦工了!还得给我当个使唤下人才行了!” “你——!”四师兄一拳揍了过去。 他们从小都护在手心里的小师弟,给他这么个王八蛋当下人?! “哎呦打人了!”李二捂着挨揍的腮帮子嚷嚷道,“有人借尸——” 大师兄和三师兄赶紧止住了他。 “四师兄,我没关系的……”南方看了看眼前的局势,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不就是当下人,以前咱们最苦的时候我也出去做过工的啊!” 还要过饭呢。 “那怎么一样!”四师兄蹙眉道。 “答不答应随你们——”李二状似轻松不在乎,“回头我就传出去叫官府的人把你们这魔修师弟带走!反正你们师父还在我们手里养着,地契也在我们手里拿着,等老头子一睁眼发现自己的门派彻底身败名裂了——” 南方知道师父把土陵门看得很重。 在外人看来,这个门派也许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连生计都得操心,可终究是师父一点一点创立起来的。 门里还有他们这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 “……”南方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三师兄和四师兄,“我答应了。” 还能说什么呢? 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他魂穿的事又不好到处去说,如今是咬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前一刻还在纠结是否要再回去找祁萧他们借钱,现在反倒是彻底断了念想。 南方嘴上是答应了,可心里却仍是难受,恨不得当场把早就跑路的二师兄踹个痛快。 他一人倒是在外面逍遥自在,把他们这些同门可是害惨了。 方才细问了才知晓,原来二师兄把地契抵押出去后,根本不敢再回门派,又琢磨着无处可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又想着再去赌一把,看能不能把地契再给赎回来。 没想到越赌输得越多,再加上高利贷的利息,最后欠出了一笔巨款,还差点赔上自己的一双胳膊。 他回来后哭着哀求大师兄救他,还搬出了重病的师父作为理由,大师兄说到底不忍心,最后愣是把债扛了下来,只盼着自家师弟能重新做人。 然而没出三天,老二就又跑了。 准确说,李贵满压根就没限制他的行动。因为老二欠得越多,李家越是有理由压迫土陵门的人给他们做苦工。李贵满看上的是土陵门的地盘,一个二弟子的劳力他还看不上。 李二见事情成了,当即对着南方颐指气使地命令道:“你,先去给我沏杯好茶来!” 南方回身看了看自家的师兄们,没说什么,硬着头皮出去照做了。 好不容易翻出了李二收着的茶叶,南方对着那空荡荡的茶杯却出了神。 他想起在南方教的那些日子了。 每天早上,阿花会沏上一壶热乎的好茶给他送来,偶尔大佬也愿意过来和他共品一杯香茗。 季云杉还会做好吃的菜给他。 阿方会拿着他的家伙追着给他算卦,结果不出意外总是大凶。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 南方抹了把眼睛,心说既然已经决定回来了,又不得不留下来还债,那就不要再贪恋从前的美好了。 大佬对他足够好了,可他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大佬活啊。 “呦呦呦,这沏个茶,怎么还掉眼泪了呢?”正从门口迈进来的李二见了这副情景,说道。 南方僵着脸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过身径自去放茶叶。 李二凑了过来:“怎么的?伺候我你还不乐意了?!” 南方闻言真想掏出大佬送给他的那些符当场糊在对方脸上。 但是想了想可能会给门里带来的后果,最终还是作罢了。 “不乐意也得乐意!”李二抻着脖子道,“今天晚上你还得来我房里给我守夜!” 气哼哼地耍够了威风,李二瞪着眼就出去了。 南方懊恼地将杯盖狠狠丢在了桌上。 第26章 白衣人 夏日的庭院里总是少不了蝉鸣声。 小时候南方晚上睡不着, 听着这偶尔会使人觉得烦躁的蝉鸣声,还好奇过蝉为什么喜欢叫个不停。 如今还是那座庭院, 还是那些人, 可是景况却是大大不同了。 这座院子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而且他还得给院子的新主人守夜。 南方倚靠在一座柜子前, 余光瞥到了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李二,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下可好, 晚上李贵满一般不在这边住, 李二就成了狐假虎威的山大王了,刚入了夜,李二就喊他来伺候。 端茶送水自不必说, 李二在床上哼着小曲儿, 心里别提多美了。 南方心里却早已把李二骂得狗血喷头。 一直这样对着李二伺候,迟早得把他逼疯, 南方不由地开始琢磨接下来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现有的困境。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李二忽然挺起了身子,给他下了新指令:“你,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南方抿着嘴,不断在心中默念着:忍住, 忍住!大不了洗一百回手就是了! 之后他便扭头出了房门。 李二见南方还算听话,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只等着小美人回来伺候他。 话说南方才出了门,院子里唯有月光堪堪照亮,因而视线很不清晰。南方正要去寻个干净盆子,不料右手边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南方下意识地追逐着那黑影望去。 鬼鬼祟祟, 不像是师门的人!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这么悄无声息地到处游走? 南方随即跟了上去:“什么人?!” 他这一句,把那黑影吓得简直要魂飞魄散。南方见状,更觉得此人必有蹊跷。 “别跑!”南方快步追了上去,“站住!” 那黑影闻言只得跑得更快。 二人穿过了后院,那黑影似是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面矮墙,双手一攀便敏捷地登了上去。 南方动作慢,力气又小,折腾半天也没上去,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逃窜而去。 站在原地的南方,越想越觉得那黑影看着格外眼熟,仿佛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喂!你小子在这儿磨蹭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李二手下的训斥声。 南方回头一看,便知是李二等急了,派人来找他了。 “还不快回去?!李二爷可等不耐烦了!” 南方没回应他,但是脚步却是往回去的方向走了。 说到底师父还在他们手里,他现在也没机会见着他老人家,寄人篱下还是得听人家吩咐。 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盆热水,南方端着盆子重回了李二的房间。 李二见他终于回来了,两眼直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南方。 “还不赶紧跪下伺候我?”李二仰着头,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分外讨人嫌,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 南方低头瞅了瞅放在地上的那盆水,又看了看李二,悄悄握紧了拳头。 想了想师父他老人家的病容,南方一咬牙,蹲了下来。 然而南方刚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就被李二一把抓住了—— “哎嘿小美人!有你伺候我,我简直就是娶了个美娇娘啊!” 南方连扯了几下,想把手抽出来,一脸嫌弃道:“老子是男的!” 李二却是越抓越紧,还想一亲芳泽。 南方眼瞅着自己要被拽过去了,一时间竟顾不得什么了,奋力一推,匆忙摸出了祁萧送给他的一张符来。 时间紧迫,他也没看清这是张什么符,便朝那李二丢了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一道雷电从天而降,劈在了李二的脑门上。 雷光一闪的工夫,李二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我!”南方当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会是杀人了吧?!” 谁知道大佬的符这么厉害,偏偏他随便摸了一张还是张劈雷的符啊! 南方四处张望了一阵,又不敢去碰地上的李二,只得赶紧想办法逃出房去。 不怪我啊……!谁叫你不识好歹死抓着我的! 奈何刚出来就被方才找他的那个下人撞个正着。 “你匆匆忙忙的做什么?撞见鬼了?!”下人不耐烦地喝道。 南方心说里面那个可能真的成鬼了啊! 下人很快便发现里面的李二出了事,连忙喊人过来抓住了南方。 众师兄听到动静都醒了过来,穿好衣服匆忙出来一看,竟看到自家小师弟被几个李家的下人按在了地上,而旁边便是那人事不省的李二。 “这小子竟敢袭击李二爷!轻饶不得!快去喊李老爷!”发现南方的下人作为第一见证人,开始发号施令。 大师兄等人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另一边。 那拼命逃出土陵门的黑影还在兀自逃窜。 别说南方认不出来,就是此人亲娘来了,怕是也难认。因为此人一身脏破的衣衫,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连带着脸上都是黑了吧唧,不知是自己抹上去的泥巴还是因为什么而弄脏的,头发也是乱遭遭的搅和在了一起。 此人正是土陵门欠下巨额债务的老二。 老二摸着黑一路往前跑,生怕被后面的人追过来,却忘了看前头的路。 脚尖不知踢到了软软的东西,绊了他一跤,老二毫无形象地摔了个狗啃泥。 慌忙挣扎着要爬起来,面前却出现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老二皱着眉头抓起来一看—— “呃啊——!蛇!蛇啊——!” 白花花的东西几乎是瞬间就被他丢了出去。 再抬起头来,老二便看到一个一身素白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那白衣之人面上含笑,风姿潇洒,只是不知为何让他心生寒意。 老二因为光线的问题有些看不清,只得眯起了自己的小眼睛,可越看越觉得这白衣之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老二眯着眼看了半天,左思右想了片刻,终于在某个瞬间突然回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此人的了。 “鬼——鬼啊——!”老二骇破了胆,惊声尖叫起来。 白衣之人面不改色,只说道:“好久不见了?” 第27章 本不该出现的人 南方的二师兄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从鬼门关里侥幸逃出来的自己是多么幸运, 毕方村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埋葬在了那片土地上,无声无息。 几乎是一夜之间, 村民都惨死于尸毒之手。 他和其他几个相好的同门刚好从毕方村坑蒙拐骗了一阵, 只是由于遇到了引剑门的大弟子, 他们那点小伎俩根本比不过这些真正的大仙门,故而及早抽身而退。 没想到却撞了大运, 避开了爆发的尸毒。 “鬼……鬼啊……”二师兄哼哼唧唧地鬼叫了一阵, 惧怕得涕泗横流,“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还活着啊——!” 二师兄跌坐在地上,用手指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五官因为强烈的恐惧几乎要挤作一团。 “我?”季云杉笑道, “我怎么不能活着?我从来就没有死过啊。” “毕……毕方的人都死绝了啊!”二师兄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卖糖山楂的毕方人竟然也幸运地存活了下来,而且时隔数年再度相见, 他竟然险些认不出他来了。 只因对方给人的感觉已经大变,多了几分邪气。以前只是觉得他怪,如今再看却觉得邪气横生,令人畏惧了。 小白晃晃悠悠地顺着地面爬到了二师兄的脚边,原地绕了几圈, 二师兄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腿。 “好了,不要再提那些无意义的过往了……不如说说你?”季云杉上前更加靠近了他, “原来你就是南方的二师兄啊。” 季云杉的笑容意味深长。 “南…南方?!”二师兄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已经死了啊!” “他死了,有你这么个二师兄,怕也是死不瞑目啊。”季云杉道。 “……”二师兄心虚地吞了下口水, 并没有接话。 “你的同门还在为你做苦工还债,你自己却在外面逍遥?”季云杉继续质问道。 “谁说我在外面逍遥了!我这些日子过得也很难的……”说到最后,二师兄的声音却因为底气不足而愈来愈小。 “呵呵。”季云杉笑而不语。 二师兄被季云杉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动弹不得。 土陵门。 尽管已是深夜,然而土陵门的院子里却反常的喧闹。 原本在自己家里睡得好好的李贵满,大半夜被自家婆娘喊了起来,匆忙穿上衣服便往土陵门赶。 只见他耷拉着一张脸,头发都还有点杂乱,若不是听说用惯了的李二被土陵门的人袭击了,他才不会跑过来管这破事儿! 到底是那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大半夜的闹事?! 李贵满满腹牢骚地赶到了土陵门,刚进院子便看到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南方。看着面生,李贵满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就是刚回来的那两个人之一。 “就是你打了李二?”李贵满两手一背,走到南方的面前问道。 南方仰起头,看着对方那满脸的不耐烦,就知道自己怕是惨了。本来就欠了人家钱,如今又被人抓住了把柄,打伤了人家心腹手下,自己宛如一条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李老爷,请听我们解释下!”大师兄急着为自家小师弟辩解,“这都是一场误会!” 他想说是李二先动的手,南方只是无奈反击,可一想到往日里李贵满和李二的狼狈为奸,便觉得这理由恐怕还不如不说。 “误会?”李贵满不屑道,“打伤了我的人,还满嘴胡话!” 南方心里委屈,可是知道这时候嘴硬只会给李贵满更多欺辱土陵门的机会,倒不如一人扛了,还能免去师兄们的责罚。 另一头被抬到院子地上的李二正在被李家的下人们“抢救”。 只见李二满面黑灰,仿佛被雷劈了一遭,身体还偶尔抖上几下。 “看看!我们李二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李贵满充分发挥了自己奸商的本色,“药费全部加到你们的债务里去!” 大师兄等人听着分外憋屈,他们自然知道胆子最小的小师弟是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若不是李二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小师弟不可能下手。 而且看这李二的模样,不像是被一般器物打倒的啊!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胆敢冲我们李家的人动手,不好好教训他一番怕是不会知道教训的!来人!把他给我拖到柴房去!” 南方知道自救无望,垂头丧气地放弃了挣扎。 李家的下人一声吆喝,院子里一时更加喧闹。 然而在南方刚要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拽起来的时候—— “且慢!” 熟悉的声音传到南方的耳朵里,南方猛地抬起了脑袋。 “大佬!” 大门处一袭黑衣的青年男子正要迈过门槛。此人丰神俊朗,身姿挺拔,气质不凡,显然惊到了不止南方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李家下人指着祁萧问道。 “在下南方教副教主祁萧。至于如何进来的——当然是从正门进来的,你的眼睛莫非看不到吗?”祁萧反问道。 “你……!”那下人被噎得不轻。 “敢问这位什么教副教主,来我李家的地盘有什么事?”李贵满见祁萧气度不凡,一时看不清底细,便打算先谈上一谈。 “我家教主正在此处,故来寻他。”祁萧昂首道,“还有,这地盘似乎并不是李家的?” “怎么不是?!这片地早就归我们李家了!你个外来人休要张口胡说。”李贵满不满道,“你那什么教主,我们没听过!” “怎么没听过?”祁萧的目光往边上移了移,“我家教主不就在你家下人手上吗?” “这是你家教主?!”别说李贵满了,就连旁边那几个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就这弱鸡似的小子,是什么教主?! “就算他是你教主,他打伤了我们李家的下人,这笔账……该怎么算?”李贵满眼珠子一转,便想要敲竹杠了。 祁萧看了看满脸写着“惨兮兮”的小南方,回道:“自然是赔了。” 说完,祁萧取出了自己的乾坤袋。 “别给他们做冤大头!”南方嚷嚷道。 祁萧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伸手一抬,乾坤袋迅速膨胀,“轰”的一声,炸出无数块闪耀着的灵石来。 这灵石雨从天而降,哪怕是从小见惯了钱的李贵满都不禁眼神发愣。 钱,这都是钱啊! 这样想着,李贵满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张开手臂,扑向了那不断掉落的灵石中。 其他下人原本也吓得怔住了,如今连自家主子就扑过去了,他们哪还有傻站着的余地,纷纷跟着去接那些灵石。 李家的人挤作了一团。 祁萧冷眼看着他们,不过几秒的工夫,便将视线移到了突然恢复自由的南方身上。 “你没事吧?” 南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那个李二被我用你的符给劈了……” 南方缩了缩脖子,眼神都瑟缩起来,如同惹了祸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哈~鞠躬!最近身体状况太不好了,码字变得异常艰难,大家的回复我都有看到,就是有时候回的晚了QVQ 第28章 出气 祁萧难得没有上来就噎南方, 反而是上手摸了摸南方的脑袋。 南方还鬼使神差地用脑袋蹭了蹭大佬的手指。 这一幕从南方的师兄们眼中看来……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故事?咳咳(大误)。 “你怎么会来这里?”南方问道。 “方霖给你算了一卦。”祁萧望着他回道,“是大凶。我们就打算过来看一眼——反正也不远。” “我们?”南方迷迷糊糊, 反而抓住了要点。 “季……” 祁萧刚开口要回答, 熟悉的素白身影便在院墙上方突然出现。 宽大的衣袖翩飞, 季云杉脚下一点,就从院墙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手里还丢下来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 那男子“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二师兄?!”南方等人见了此人不由地大惊道。 被唤作二师兄的家伙慌忙遮了遮自己的脸庞, 可遮掩了几下终于意识到这只是徒劳,便悻悻地放下了手。 季云杉瞥了他一眼才说道:“我把你二师兄抓回来了。”然后他便盯着南方不说话了。 南方面上不语,心里却犯嘀咕起来:他思来想去, 怎么愈发觉得季大佬这是在求表扬的意思? 想到此处, 南方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静:“谢谢你啊, 我正想暴揍他一顿。” 季云杉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走了视线。 祁萧走到南方的大师兄面前,道:“在下是南方教的副教主祁萧,这位是我教堂主季云,先前南方一直与我们相处在一起,此番特来相助。” “大师兄, 我们带回来的那两千灵石就是他们借给咱们的!”三师兄抢先解释道。 大师兄闻言不由向祁萧他们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两位慷慨相助!这些时日,小师弟恐怕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南方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观面前这二位气度均是不凡,明显不是简单人物,竟然能与南方相交甚笃,这位大师兄还真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南方很好。”祁萧在别人面前对南方向来是能吹则吹。 “不过我看你们这架势, 似乎两千灵石并未帮上忙?”祁萧奇怪道。 大师兄叹了口气,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对两位恩人还是要解释清楚:“这还要问我这不争气的师弟!老二他居然又去赌了!还差点把自己的两条胳膊赔上!念同门情谊,我们没办法又把债务扛了下来……” “现在欠了多少?”祁萧问道。 大师兄臊着脸回道:“四……四千灵石。有了两位借来的两千,还是差着两千。” 一提起这沉重的债务,土陵门几人的脸色便都难堪起来。 “那些钱应该够了。”祁萧抬头示意他们去看李贵满等人忙着争抢的灵石。 “这怎么行!我们已经借了你们那么多……!”大师兄想都未想地推辞道。 不是他不想要这钱,可这恩情也欠的太大了! “你若不要,南方岂不是还要像刚才那般被欺侮?”祁萧淡然道。 南方想了想如果继续留下来,等李二醒了,他自己的下场……简直不要太惨! 大师兄看了看小师弟的苦瓜脸,知道小师弟一定被那李二祸害得不轻,最后只得咬牙接受了祁萧的帮助。 “小南方还被欺负了?”季云杉突然插进来道。 众人都看向了南方。 南方脸蛋微红,有点觉得不好意思:“呃……就是李二他……”他实在开不了口说李二想占他便宜。 季云杉却挥了挥衣袖,招出了小白。他本不想放小白出来以防吓到土陵门的人,现在却是需要小白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小白突然恢复自由有些激动,直挺挺地就冲着李贵满等人而去。 李贵满等人还在沉迷于灵石的光彩中无法自拔。 南方终于意识到他们即便再爱钱也未免太奇怪了,转头拽了拽祁萧的衣袖。 祁萧低声回道:“一点小伎俩罢了。” 冲过去的小白张开嘴就是一口,将这些李家人挨个咬了个遍。 李贵满他们被咬得嗷嗷叫唤,可是受了祁萧符咒的影响又不得不继续沉迷于灵石雨中,这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啊,他们不会死吗?”南方怕惹出事来。 “放心吧,小白有分寸。”季云杉笑着回道。 祁萧建议大师兄带他们进房去,有些事还需商议,至于李贵满他们就在外面抢灵石吧。 大师兄赶忙迎他们进房,三师兄为祁萧他们沏了壶好茶来。 “此番真是多谢两位相助了,若没有你们,我们还不知要被那李家人欺压多久。”大师兄向他们郑重致谢。 “不必多谢。我们与南方情深义重,他有危难,我们自会相帮。”祁萧回道。 被提溜进来的二师兄听了,连忙讨好道:“小南方竟然认识两位这样的神仙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弟又活过来了,可他更关心是否能抱上这两位大腿啊! 季云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想被咬就把嘴闭上。” “是是是……”二师兄缩着脖子赶紧回答道。 这眼下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如今债务已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祁萧坐下来,与他们谈道。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师父接回来,明天一早我们就让李贵满带我们去见师父!”四师兄急不可耐地插嘴道。 “老四说得不错。师父在他们手里不得相见,我们始终是不放心。现在夜深了,我们不便去打扰他老人家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把他老人家接回来!”大师兄赞同道。 “那李贵满他们现在……?”南方指了指门外问道。 “就让他们在外面喂一宿蚊子吧!”四师兄咬牙切齿道。 祁萧听了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这主意倒不错。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把李贵满接进屋。” 于是祁萧出门查看了下李贵满等人的状态,然后到院子门口关上了大门。 土陵门的这片土地总算是要回到他们自己手中了。 祁萧回屋后,给几间临近的屋子都下了隔绝的符咒,以免李贵满他们的动静吵到大家休息。 季云杉则派了小白出去监视李贵满他们。 折腾了大半天,南方终于有空闲的时间好好休息下了。由于土陵门的房间大多被李家的人占用了,要么就是改成库房了,因而到了分配房间的时候还真有点不够用。 祁萧见大师兄一脸为难的样子,主动提议道:“我和南方一间就可以了。” “这怎么成!”大师兄当然不肯。 “无妨。”反正他俩也不是头一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这周末就解放了!!! 第29章 大佬生气了 南方站在一旁揣着手, 想到:也对,一回生, 二回熟嘛。和大佬不必如此见外。 于是南方最终就真的带着祁萧一起回房了, 其他人各自安排回去休息, 而二师兄则关到了柴房里反省。 和祁萧相处久了,南方也渐渐摸清了大佬的脾气, 虽然面上经常怼他, 可是背地里对他好得很,像上次临走前送过来的那沓符咒就是这样。 他还用符咒劈了李二,救了自己。 “哎?!”南方这样想着, 才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被他劈了的李二倒在院子里。 “大佬, 那个李二——”咽气了没…… 南方艰难地把后半句吞了回去,等待着祁萧的答复。 祁萧却并不在意, 道:“那块黑炭?——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事。符咒力量虽大,但是你这个驱引者太弱,所以威力已经降到了最低。” “……”所以他该感谢自己还是只菜鸡? 祁萧默默注视着南方手腕上被人抓出的红印,思忖片刻道:“不过你还是该多练练,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怎么办?每次都靠我给收拾烂摊子?” “这次回去我还是得再教你点防身的东西。”祁萧想了想又补充道。 “回……去?”南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他们还没来得及商讨后续的安排呢,说实话, 师父现在身体不好,南方不是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该留下来好好照顾师父。 一时间,他还真没考虑立刻回南方教。可是大佬—— 话刚说完, 祁萧自己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看着南方那略显茫然和尴尬的小脸,祁萧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闹了半天南方压根就没想回去! 祁萧扭头就往外走。 “哎哎哎大佬!”南方火速拦腰抱住了祁萧,“别走啊!我错了!我不是不回去了!” 被抱住的祁萧:“……” “我只是在想我师父嘛!而且我还有钱没还你呢!” 南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祁萧反而心头一阵无名火冒了出来,拖着南方就继续往外走。 “大佬你不跟我一起睡了吗?!”南方可怜兮兮地瞅着祁萧。 祁萧冷淡地回了一句:“我跟一个不回去的人睡什么睡?” 说完,他就把南方拽了下去,出门去了。 留给南方只有“咣叽”猛的撞上的房门。 对于南方来说,这是异常煎熬的一夜。 早早爬起来去找失踪的大佬,不料刚开门就看到了同样出门的大师兄。 大师兄看了看南方那两个大黑眼圈,不解道:“昨晚没休息好?” 南方耷拉着脸回道:“我把大佬惹生气了……” “什么?”大师兄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他担心是昨天夜里俩人因为还钱的事闹起来了。 可是转念一想,祁萧看着并不想是会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斤斤计较之人。 “唉,别提了。不过今天我一定会把大佬哄回来的!”南方用力握了下拳。 二人聊着下了小台阶,抬头便看见院子里七倒八歪横着的六七个李家的人。 李贵满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肿痛的脸,仰躺在地上“嗷嗷”叫唤着。 “这些该死的蚊虫!” 南方他们向李贵满等人走了过去。 “李大老爷?”大师兄唤了他一声。 李贵满见是土陵门的人,脸上霎时涨得通红:“你们这帮混蛋!昨天夜里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害得我今天早上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这位李老爷,是蚊子下的手,您问他们有什么用呢?”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南方仰着脑袋一看,原来是季云杉。此刻他正坐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李贵满他们在院子里抢灵石抢了一整宿,这大夏天的,不被蚊子咬成猪头才怪呢!更何况还有小白贡献的伤口。 所幸,李贵满最爱的灵石还在他身边。 “土陵门的人现在还欠你四千灵石,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祁萧忽然现身道。 李贵满一看见这人就隐隐觉得肉疼。 “把地契交出来吧。”祁萧催促道。 “地契……?”李贵满见势不妙,不由地拉长了声调。 “债务还了,当然要把地契还回来。” “你又不是土陵门的人!有什么资格瞎掺和!”某个不怕死的李家下人嚷道。 “我有没有资格——”祁萧的渊澜剑迅速出鞘,“嗖”的便朝那下人的耳朵窜去,“不如试试看?” 锋利的长剑自那人的耳畔呼啸而过。 方才还兀自嚣张的下人立马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我有资格了吗?”祁萧笑道。 “有!有了!”那下人连连应道。 李贵满心里虽然不愿,但碍于打不过祁萧,只得派下人去取了地契回来,还在南方大师兄的要求下,接了土陵门的老掌门回来。 南方师父归来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热烈,几个师兄弟热泪盈眶。当老掌门看到突然出现的南方时,也不由地跟着落了眼泪,他最疼爱的小徒弟竟然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唉,我真是老了老了,眼睛都花起来了……我怎么看见了南方呢?”老掌门擦了擦眼角的泪,叹道。 “师父,不是您眼花了!他就是南方啊!”老四急着为师父解释道。 众人好一阵解释,老掌门才终于明白过来南方这阵子的遭遇。 他激动地摸了摸南方的头,老泪纵横。 活着就好啊! 在大师兄的引见下,老掌门还认识到了这次帮了大忙的祁萧和季云杉两人。得知南方一直受他们二人照顾后,老掌门哀叹一声:“难为你们了。” 南方:“……”他有这么难照料吗? 心虚地瞅了瞅一直没理他的祁萧,南方心中叫苦连天:大佬还没消气呢…… 如今债务还清了,地契和师父也都回来了,三师兄提议大家好好吃一顿,也是为了好好谢谢两位恩人,大家一致同意。 南方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小金库,虽然没多少,但是买些吃食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南方便带着钱承包了出去买菜的任务。 季云杉作为饭堂堂主和大师兄、三师兄一起为大家准备做饭。 本来老四打算陪南方一起的,结果南方带着钱刚出了院子,便见祁萧铁青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傻子挥着钱包就跑出去了,也不怕被人拦着抢了劫!还有他那张脸,去了菜市场怕是要吓死镇上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一点长进没有。 祁萧真是恨傻子不成钢。 老四不知为何就停住了想要跟随的脚步,转身去找师父他老人家了。 话说南方在前面一路走,祁萧在后面一路跟。 见前方人越来越多了,祁萧忍不住追上去,从南方身后给他扣了个带薄纱的斗笠。 南方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才发现原来祁萧一直跟着自己。 南方激动地抱住了大佬:“你不生气了啊?” 人来人往,被当街抱住的大佬:“……”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写星际文???大家有兴趣看咩?在纠结放假了开哪本好。。或者把暗恋填了?每到这时候都超纠结! 第30章 祁萧的报复 南方遮着脸, 在祁萧的陪伴下穿梭在街上的各个小摊位之间。 其实也不能怪南方兴奋过头,如今债务的难题暂时解决了, 师父他老人家也被接回来了, 搁谁谁不兴奋呢? 祁萧见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却愈来愈觉得得把让南方学武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抱着买好的菜和酒水,南方与祁萧一起回了门派。 四师兄已经把一张长桌搬到了院子里。 南方看了看这已经算得上破旧的老长桌, 手指慢慢抚了上去。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摩擦, 南方的思绪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 夏夜,他常和师兄们坐在院子里,托着腮看月亮, 聊当天的趣事。不久, 大师兄就端来一盘用井水冰过的西瓜,他们几个迅速把它瓜分掉。 土陵门虽小, 但还是南方存在的根。 从南方的神色中读出了一抹依恋,祁萧沉默地靠近他的身后。 “你真的愿意回南方教?”祁萧垂眸问道。 南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后才小声回答说:“我会回去的。我很喜欢南方教的大家,而且原来的我毕竟已经死了……我在这里应该待不下去的。” 祁萧点点头,并未回话。 倒是大师兄从厨房那边出来了。 “回来了?”大师兄的声音分外和煦, “南方,你把东西都搬过去吧!” “好嘞!”南方应了一声, 抱起买回来的东西就往厨房去了。 长桌前便只剩下了大师兄和祁萧二人。 “祁兄,这段时日南方颇受你照顾了。”大师兄笑着对祁萧说道。 “南方现在是我教教主,应当的。”祁萧当即回道。 “南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按他那样子的是绝难以胜任一教之主的。”大师兄面露难色。 “所以?”祁萧挑眉道。 “祁兄的恩情我土陵门必然会倾力偿还, 只是……不知能否让南方……?”大师兄自知南方的能耐,让他当教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南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祁萧并不同意他的观点,“离开了门派他也依然能活得很好,只是从前没有机会罢了。” “这……”大师兄想起以前小师弟平地都能摔跤的样子,真想接一句“怎么可能”,不过最后还是强行压了回去,但他确实没有料到祁萧会这么坚持。 祁萧面不改色地回道:“不是还有在下吗?” 大师兄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这回是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大腿自己都伸过来让南方抱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要南方自己开心就好了。 这样想着,背后传来南方的声音—— “大师兄——三师兄喊你了。你好慢。” “这就来了!”大师兄冲祁萧一拱手,便不再多耽搁彼此的时间。 没过多久,厨房里便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南方闻了闻,更觉得饿了。而且自打被雷劈了后,他便再没尝到过师兄的手艺了,一时更是怀念。 他急忙跑去请了师父。 师父近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太好,今天也是强打着精神。南方小心地把他馋了出来。 一众人正要坐到桌前,忽见四师兄从院外一路小跑赶了进来。 “师兄,那个被南方打倒的李二醒了。”四师兄喘着大气把刚探来的情报说了出来。 “醒了?”大师兄蹙眉道。 “是的,不过神志一时好像不太清楚了……”四师兄有点幸灾乐祸。 南方:都被雷劈过了,活着就是万幸了吧…… “你们先吃,我去‘看望’一下他。”祁萧丢下一句便从院墙翻了出去。 南方咬了咬筷子,有点担心,想了想后和师兄们说了一句,还是从大门追了出去。 季云杉望着南方追出去的背影,笑了一声,手指轻敲了敲酒杯。 南方企图用他的小短腿儿追上祁萧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不过好在祁萧警惕意识强,关注着背后有人在追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大佬,带我一起去呀!”南方抻着脖子冲屋顶上立着的祁萧喊道。 祁萧扶了扶额,不过最终还是选择带上了他。 大佬始终是大佬,即便有了南方这个小包袱,身手依然矫健,行动如风。 没过多会儿,祁萧就带着南方潜入了李家。 蹲在李家屋顶上,南方听见屋里响起了一阵阵惨叫声。 “哎呦喂!你轻点儿!”是李贵满。 “行了知道了!”这回是个女人声,有点刺耳,听起来似乎是个蛮厉害的主儿。 祁萧帮他掀开瓦片一看,原来是李贵满他媳妇儿正在帮他上药。 “李二怎么样了?”李贵满倒是还挺关心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下人。 “你还有心思管他?”这位李夫人狠狠瞪了自家丈夫一眼,“好好的地都被你弄没了!” “这哪儿能怪我啊?”李贵满委屈地抱怨道,“还不是突然杀出个什么南方的人来,好生厉害。咱们做买卖的,惹不起他们!” “你个……” 后来的话南方就听不到了,因为祁萧揪着他的衣领带着换了个屋顶。 祁萧独自谈了下情况,便直接推门闯进了安置李二的房间。 李二正躺在床上“哎呦”个不停,一抬眼看见是个生人进来了,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祁萧给房门上了锁,然后领着南方走到了病榻前。 李二一看南方,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之前被他一道雷劈中的情景:“你…你……!” 祁萧冲他笑了笑,突然向前探了个身,说道:“醒了?” “……”李二两眼发懵地望着祁萧,不知道该回什么。 “你哪只蹄子抓的我们教主?”祁萧继续道。 李二这下更懵了,张着嘴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这只?”祁萧发了问,却不再等待对方回答,而是直接掐住了对方的手腕。 “不…不是!”李二下意识否认了一句。 祁萧手指瞬间发力,只听李二一声惨叫。 “哦,那不好意思,我弄错了。”祁萧眼中带着一丝狠绝,“谁叫你回答那么慢?” 然后又是“咔嚓”一声,李二的另一只手也被扭断了。 “这回总对了吧?”祁萧笑着问道。 “对……对……不对啊……!”李二哭着惨叫道。 祁萧:“以后记着,离土陵门和南方教的人远着点。还有,把你的嘴巴闭严实了。” 疼得不行的李二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只得疯狂点头。 祁萧说完便转向了南方:“你要不要再踢上两脚出出气?” 南方看了看已经哭得快不省人事的李二,想了想,回道:“还是算了吧……有你就够了。” 祁萧点点头,在李家人赶来前带着南方离开了李家。 回到土陵门,只见院子里长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师兄们只是陪着季云杉喝了些酒水。 南方走过去道:“空着肚子喝酒不好的。” 季云杉和三师兄刚好去厨房热了菜端回来。 “就算着你们应该要回来了。”季云杉一身素白衣裳端着两个盘子,却是一点也不违和。 众人享用了一顿充满了家里氛围的饭菜。 “过两日,我们便起身?”季云杉放下酒杯问道。 老掌门知道南方必然无法像从前那样继续留下来生活了,虽然舍不得,但终究已经是失而复得了,因而沉默地饮下一杯酒。 “师父,您少喝点。一杯尝尝滋味就够了。”老大忍不住劝道。 老掌门握着酒杯沉思片刻,才对南方说道:“有这两位义士为友,你定要珍惜啊。土陵门只是个太小的地方,今后……你跟着他们好好去闯荡吧。” 南方想起小时候师父稀里糊涂地教他比划不知打哪儿淘换来的破剑法的模样,便觉真是难得见到师父这么正经严肃的姿态。 想必他老人家也是经过一番深思才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吧。 “师父……”南方舍不得好不容易回到的土陵门。 “别说了!赶紧吃饭!”老掌门强行打断了小徒弟的话,嚷嚷着让大家吃饭了。 南方和其他师兄弟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祁萧则向四周看了看这小而破的土陵门大院。 一个门派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人数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哪怕地契被人夺走了,可只要门派的魂还在,那它便能屹立不倒。 祁萧心里生起一份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李二:猪蹄不保QAQ我再也不敢了! 第31章 请帖 三天后, 南方等人回到了浮兰城南方教。 由于事先没有和阿花他们打过招呼,因此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教主回来了。 南方率先进门的时候, 把正在院子安排事宜的阿花吓得够呛。 “教主!”南方的头号粉丝阿花朝南方激动地冲了过来。 “我回来啦~”南方重见到欢迎他的阿花心里也莫名感动。 “教主你们回来的正好啊。”阿花把旁边一个弟子手里的信函抓了过来, 递给了南方。 “这是……?”南方接了过来。 只见信函上面用浓重的墨水写下了“请帖”两个大字。 南方奇怪地拆开来看。 “这是城主刚派人送过来的。”阿花解释说。 原来这是浮兰城城主给南方教送来的一封邀请信, 半个月后幽城城主南宫鹤将要来访,与浮兰城共办一场切磋武艺的比武大典。 既然是比武大典, 双方城主自然都要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更多强大的助力来, 浮兰城城主想到的便是目前风头正劲的南方教教主。 “比武啊……”南方看到这个就觉得心里发虚,一个菜鸡上了比武擂台的结果会如何? 当然是血溅当场啊! 南方顿时怂得像只鸵鸟一般。 祁萧把帖子取过来也看了看,还调侃南方道:“到时还请教主登台, 一展身手?” 南方:“……”大佬快别说笑了! 南方教上上下下通通都是菜鸡啊!谁上去都是死啊! 哦不, 除了祁萧和季云杉两位大佬。 季云杉倒是对此颇感兴趣,舔了舔嘴唇道:“我好久没杀人了……” “……”南方。 “杀什么……?”阿花一脸茫然地问季云杉。 南方立马跟道:“他说杀羊!季云打算晚上给咱们做羊肉火锅!” “火锅?!那敢情好啊!”阿花连连拍手称赞。 季云杉:“……” 于是南方教晚饭吃的便是羊肉火锅。 不过肉却不止羊肉一种。季云杉甚至还去外面打了只野兔子回来。 “要烤兔子吗?”南方不解道。 “不是, 用来涮啊。”季云杉头也不回地提着兔子耳朵往厨房里走。 南方小步跟了进去。“兔肉也一起涮呀?” “听说过‘拨霞供’吗?” 南方摇了摇头。 “就是兔肉火锅的由来。以前有个人很喜欢到山里游玩,有天他捉了只兔子,可是荒郊野岭的又没有好的工具,他就把兔子的肉切成片,放到烧开的水里一烫。” “这肉片进了热水后瞬间便变了颜色, 如同云间朝霞的变化一般,于是就起了个‘拨霞供’的名字”。 “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南方听着就觉得一定非常美味。 这真是跟着季云杉有肉吃啊! 兔兔虽然可爱, 但是为了他们的美食大计还是要牺牲一下它了! 季云杉洗干净了双手,便开始利索地处理兔子了。 “你会好多东西啊……魔修都这么厉害的吗?”说到后半句,南方的声音便特意压低了些,防止被其他人听到。 “你还记得我是个魔修?”季云杉的手仍不停歇, “那你还敢收留我?” 南方答道:“你不像啊!我觉得你反而比一般人要正义。” “呵。”季云杉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正义。” “我真的这么觉得啊!要不当初你为什么还把那些男童放走?真正的魔修早就把他们的血喝干了。”南方回答得理直气壮。 季云杉回头瞥了他一眼,只是道:“你话本看多了。” “而且祁萧也信任你啊,我不觉得他会看错人。” 季云杉沉默了几秒,随即用自己满是兔血的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你还是去给我把铜锅找过来吧。” 被赶了南方也没在意,蹦跶着就出了厨房去找锅了。 院子里,祁萧正坐在石桌前发着呆。面前堆了不少绿叶菜,看来原本是准备择菜来着。 “大佬!”南方过去拍了他一下。 祁萧这才猛然晃过神来。 “你择菜啊?”南方问道。 “嗯。”祁萧似是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只是淡淡回了个嗯。 “我取完锅就回来帮你啊!” 祁萧指了指仓库:“方霖说铜锅应该堆在仓库最深处的高柜上。我去帮你拿吧。” 他忽然很想和南方一起行动。 这样会让他觉得有安全的实感。 二人一同到了仓库,门口还好些,深处真是积了不少灰。 祁萧直接往最里面的高柜那边找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铜锅摆在最上面。 还不等他动手,南方先自己窜了出去。 “也不是很高嘛。”说着南方就随便踩了个什么东西当垫脚的,伸手去够那铜锅。 “呸呸!好多土啊,还挺难够!”南方够了半天也没抓着铜锅。 于是他踮起脚来用力往上一抓—— “咣——!” 脚下的东西即刻便塌下去一截,南方的手指虽然碰到了铜锅,可是却没拿稳,还直接把自己和锅一起掀了下来。 眼看着铜锅就要砸到南方脸上,一只手掌突然出现,替他把铜锅打了出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祁萧都没顾得上抓住铜锅,只是条件反射地帮南方免除了被砸的命运。 铜锅伴随空中的尘土一起摔倒了地上,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刺耳声响。 脚下不稳跟着要摔下去的南方却被祁萧稳稳地握住了手指。 双脚终于落到了平地上,南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祁萧的手掌心,不禁面上一红,连忙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出来。 祁萧没说什么。 当季云杉把兔肉处理干净,用盘子装好端出来的时候,铜锅已经架好了。 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是因为太阳早已落了山,近日又连下了几场好雨,因而院子中反而有些凉爽。 “今天吃火锅真是刚刚好。”南方望着面前一盘盘红通通的兔肉和羊肉,心里别提多美了。 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在里面冒着泡。 季云杉守在一旁,见锅开了,迅速下了半盘兔肉。 切到恰到好处的肉片入水后便变了颜色,在烧开的热水中起起伏伏,左右翻滚,真如同传闻中的“拨霞供”一样。 南方夹起一片熟了的兔肉,在季云杉调好的酱料中滚了滚,顾不上它烫与不烫,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香嫩的质感在南方的口中化开,南方简直热泪盈眶。 祁萧尝过后也忍不住称赞几声。 从前他外出历练,也曾做过山林野食,但是兽类的膻腥味太重,味道并不算多么美好。 然而这回经过季云杉一双妙手的调制,便再没了那些令人困扰的味道,只余下美味之感了。 酒足饭饱之后,南方摸着自己早已吃撑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在院子里遛着弯。 啊,月色真是美好……天气又没有那么热。吃饱了就觉得困意不断袭来。 南方溜达了几圈,便忍不住困意回房了。 同样吃的尽兴的方霖也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和往常一样,算卦是他的例行功课。 方霖闭上眼睛一通乱摸,最终摸出了一枚甲骨,拿起来睁眼一看—— “比武大典……大凶啊!”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新副本啦。寒假准备更新隔壁暗恋那篇文,把坑好好填了,不给大家留遗憾哈。毕竟有一直追过来的老读者。我的脑海中已经开启了一个疯人院副本! 可能会同时更新?至于谁快谁慢……_(:з」∠)_大概看数据叭,数据教做人的道理我是深深懂了。 第32章 画符的技巧 清晨, 南方教养的公鸡早早打起了鸣。以往南方这时候都不会醒的,听惯了这鸡的叫声后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他了。 可惜南方始终还是没能睡到自然醒。 “咚咚咚!” “咚咚咚!” 大清早的, 南方的房间四周相对都比较安静, 因而这猛烈的敲门声便显得特别吵人了。 “谁啊……”南方半睡半醒地问了一句, 然后便又合上了双眼。 于是外面的方霖就更加卖力地敲门。 南方被迫从床上爬了起来,给对方开了门。 “……”南方揉揉眼睛, 问道, “阿方,大清早的你干嘛啊……?” 方霖眼睛微眯,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回道:“教主, 昨晚我算了一卦——” “咣叽! 房门立刻被关上了。 方霖:“……” 不死心的方霖又开始砸门。 房门再度开启。 “教主, 昨晚我算了一卦——” “我知道,大凶, 对不对?”南方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 “教主,你怎么知道的?!”方霖瞪着眼睛惊道。 “因为你每回都是大凶。”南方耷拉着脑袋,趴在门框上回答说,“还有事没有?没有我关门了。” “可是真的是大凶啊!”方霖回道,“而且是——” “唉, 我睡了睡了!”南方已经站不住了,他朝方霖摆了摆手便转身关上了房门。 又一次被关在门外的方霖呆呆地站在原地, 盯着关紧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儿。 幸好方霖不再拿他那一套继续来砸门了,南方回到床上,终于是把连日来的疲惫睡到了烟消云散。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醒来的南方不禁感叹道,随即他便意识到,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开始把南方教当成自己的小家了。 即便离开了土陵门,离开了师父师兄,他依然有一个归属之地了。 南方立在洗脸的脸盆前,托着温热的手巾,往自己脸上一糊,舒服极了。 神清气爽的南方推开门来,打算四处走一走,毕竟又有好些天没回来了,他这个教主总要露个脸才是。 然而沿着院子的小路刚走不远,阿花就迎面小跑了过来。 “教主!教主!”阿花兴冲冲地过来叫他。 “怎么啦阿花?” “教主,咱们给城主的回信已经送到了,城主很高兴,您放心吧!”阿花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干劲。 南方不解道:“你这么激动干啥?” “当然激动了!比武大典啊!而且是跨城的!”阿花激动得手舞足蹈,“如果咱们南方教打赢了,那可就是扬名立万了!” “我没想扬名立万啊……”南方道。 “教主,这不是您给我们订下的三五七计划之一吗?” “三五七计划??”南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对呀!”阿花掰着手指头数道,“三年打倒莲花教,五年响彻浮兰城,七年扬名玄天界!” 南方:“……”原主志向还挺远大。 南方自觉和阿花说不清楚,于是便找了个辙把他赶跑了。 他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和大佬他们商议一下这事。毕竟真要上场的话,就他那点本事上去了结果只能是跪地求饶啊! 这样想着,南方溜溜达达就来到了祁萧的房门前。 走到门前,正要敲门,祁萧自己反倒先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大佬!” “你来得正好。”祁萧一把揪住南方把他拽进了房内。 猛然被拽进了房,与往日祁萧给人的干净利索印象不同,房间里到处都挂满了黄色的符咒,风一吹,飘来飘去的还挺有意思。 “你这是要干嘛?”南方仰着头摸了摸邻近的几张符咒。 “教你啊。”祁萧随手揪下来一张递给了他。 南方接过来一看,这不就是他以前画过的劈雷的符吗? “你这样教我可以吗?”南方知道好些大家弟子都是很介意自家功法外传的。 “几个防身的小符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好些都是我自己创的。”祁萧随口道。 南方不由心生几分期待。从前在土陵门,他可是很难学到什么真功夫的,如今大佬放弃了训练他的体力,而是改为教他更为轻松的画符,他当然乐意啊! 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南方这么懒当然不愿意再多动个腿了。 二人想法一致,南方便当场拜了师,还打算专门给祁萧敬茶来着,奈何祁萧并不想喝。 “大佬,这样不好,我名不正言不顺,就像个……”南方抓耳挠腮地琢磨了下用词,最后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来,“小妾?” 祁萧:“……” 闹了一阵,南方终于准备开始画符了。 由于南方有一定画符的基础,因而祁萧并没有在前面耽误太多时间,只是带着他梳理了下符咒基本的套路和体系。 “研磨。”祁萧对南方道。 南方听话地动起手来。 磨了好一阵,南方手都酸了老半天了:“这样够了吗?” 坐在一旁的祁萧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不够。” 又过了一阵。 “大佬……” “还不够。” 又过了一阵。 南方觉得自己的手指真的要抽筋了,这回他干脆不说话了,只是无言地凝望着面前的祁萧,眼神幽怨极了。 祁萧挑眉道:“这么快就不行了?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你是不会珍惜的。” 南方疯狂摇头,回道:“我会珍惜的!会珍惜的!” 磨了半天的磨,祁萧才终于肯拿起笔来教他画符。 “符咒的驱动是需要修为的积淀的,而你的修为……”祁萧顿了顿,才继续道,“大致等于没有。” 南方:“……”无情! “所以即便你用了符咒,力量也并不是强,但是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了。” 说罢,祁萧便握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了几个南方连看都看不懂的大字。他写得太过轻松,导致南方都怀疑他是不是只是随便写了几个毛笔字而已。 然而就在祁萧写完的那一瞬间,整张纸都散发出了别样的光芒。 笔画流动、闪烁,南方兴致勃勃地盯着上面的字。 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样画出符来的啊。 南方跃跃欲试,祁萧却只是一笑,把笔递给了他,任他去画。 可南方握起笔来,才写下第一笔,便感觉到了笔杆的沉重,连带着手腕都动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南方愈发觉得手用不上劲来,写起来格外费力。 他的字不仅歪歪扭扭,毫无风骨可言,写到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干脆连笔都要握不住了。 南方只觉自己的手开始了颤抖,额头上甚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祁萧在旁边看了半天,见他终于握不住笔了,才忽然贴身过来,自南方的背后伸出右手来,悄然覆盖在了南方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放假倒计时2天。 熟悉我文套路的小天使都知道,越是要到完结,我一定会创造些玻璃渣子给大家享用的。_(:з」∠)_参考从前的黄文尚和魔王陛下,请大家做好战斗准备。让谁挨刀大家应该都有数吧…… 第33章 远道之客 感受到了祁萧掌心的温度, 连带着南方的手心都是渗出汗来。 “为什么我以前画符没觉得这么累……”南方不由感到十分不解。 祁萧偏头望着他的脑袋瓜回道:“因为你几乎没有利用自己的修为,所以符咒的力量也很小。”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劈死的?”南方一脸心痛。 祁萧冷酷道:“大概是上天眷顾你?” 南方:“……” 祁萧把基本的要领教给了南方后, 他便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只是在一旁坐着喝茶, 偶尔南方出了问题,他才张口说上几句。 过了一会儿, 南方忍不住将自己幽怨的目光丢到他身上:“每一个大佬都是这样学成的吗?” 祁萧放下茶杯, 静静思索了几秒,才回道:“反正我是这么被教出来的。” 从前在门派里,师父大概只会示范一遍给他看, 然后他就自己去练习了。第二天师父来验收成果即可。 祁萧对于自己还手把手教南方的做法甚至有些自我感动。 显然祁萧忘记了一点——他师父能这样做是因为教的徒弟叫祁萧, 而他的徒弟,叫南方。 于是南方的符完全是肉眼可见地越画越歪, 越画越烂。 当祁萧认为自己可以起来验收成果的时候,这一站起身来险些没站稳。 “……”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见大佬的脸色一点点变黑,南方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回来了!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压迫感! 南方想起了刚穿过来时,第一次见到祁萧的情景。 祁萧一身黑衣,像个黑罗刹一般盯着他, 语气冷得吓人。 “……算了。”祁萧突然道。 南方以为大佬失去耐心,不想再教他了, 脸上立马变成了苦兮兮的小表情。 祁萧一把夺过南方手里的笔搁到一边,看着对方那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别这么看我。” “……嘤。”大佬真的生气了。 祁萧背过身去。 南方就站在祁萧的边上,脑袋左摆右摆的瞅着对方,试图挽回大佬的心。 祁萧一掌糊在南方脸上, 别扭道:“都说了别这样看我。” “大佬……” 房间里微微安静了几秒。 “我会心软。”祁萧的声音重新在南方耳边响起。 “今天先练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祁萧扭头就跑。 留下的南方此刻却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的,手指在身体两侧稍稍蜷缩,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比武大典的事呢。 南方最终决定等两位大佬都在的时候他再一起问个清楚。 然而就在南方睡了个午觉的时间里,他忠诚的护法阿花正在南方教的大门处接待一位远道之客。 望着眼前一袭水蓝色衣袍的少年人,阿花一时犯了难。这就是个漂亮孩子啊,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看起来很纯良。 “我们这里没有叫云天的,天一会儿就黑了,你赶紧回家吧!”阿花努力劝道。 少年人抿了抿嘴,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我已经成年了。”言下之意就是天黑就回家的话还是拿去哄小孩子吧。 见阿花死守着大门不让进,少年人似乎颇为犹豫。 难道他用的是真名?如果是真的也太胆大了吧…… 正在二人焦灼之际,少年人忽然弯了弯腰,原来是见到了一条小白蛇从边上的草丛里冒了出来。 少年人掏出了一个奇怪的布囊,翻了个手腕便把小白扣住了。 “哎哎哎——这可是我们季堂主的宠物!”阿花急忙嚷道。 “季堂主?”少年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真的在啊!我要找的就是你们季堂主。” “你刚才还说的是什么云天——”阿花刚才还觉得这少年人一派纯良模样,没想到是个骗子! 阿花打算叫几个弟子一起把此人赶走。 没想到刚一回头就撞见了季堂主。 “堂主?!” 季云杉一贯的素白模样,面上却罕见的出现了少许的惊讶:“司……辰?” 阿花惊讶地看看季云杉,又看看那少年人,心说还真认识啊?! 于是被季云杉唤为“司辰”的少年人终于顺利进了南方教的大门。 才进院子,司辰便忍不住左看右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没想到你竟然到这里来了。” 季云杉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阵,才接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路过这里,听说了你的消息,追踪了好久才找过来的呢。”司辰答道。 季云杉将他带到了后院。 “宁嫣儿的脸是你干的?”司辰早就听闻了紫菱山庄出事,一直隐隐觉得是季云杉下的手。 季云杉点了点头:“顾枫呢?” 司辰提起这个就来气:“跑了!” “……”季云杉道,“他怎么惹你了?” “说好了这次出来一定会带上我,结果第二天一早留了封信就把我丢下了。”司辰气鼓鼓地回答说。 季云杉一直觉得他们师兄弟的相处方式很有意思:“他是怕你有危险吧。” “明明是嫌我累赘!” 二人你来我往,在路上便聊了许多。 碰巧南方一觉醒来出了房门,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季大佬这是在和谁说话?”南方自言自语道。 南方压着步子摸了过去。 当他看到少年人拿着大佬的小白揉来揉去的情景时,南方顿时觉得这二人间有种微妙的气场和氛围。 由于司辰并未过多压制自己的修为,祁萧早已察觉到了他的气息,特意出来看了,没想到首先看到的竟是南方那微眯的目光。 “你这是什么眼神?”祁萧靠近他问道。 南方回头一看是祁萧,幽幽地回了句:“单身狗的眼神。” “……”祁萧扶了扶额,“都跟你说了别看太多话本了。司辰早就有主儿了。” “什么?!你也认识他啊?”南方惊讶道。 “旧友罢了。”祁萧拦腰推了他一下,“过去看看。” 司辰捏着小白正逗弄得高兴,就见一个熟悉的黑衣家伙朝他这边走来。 “祁萧?!”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藏在这里。 “好久没见了。”祁萧道,“追顾枫过来的?” 被祁萧一句就戳中真相的司辰:“……” “你跑出来的事你师姐肯定会报给他的。”祁萧表示,在顾枫找上来之前,他最好赶紧自己识趣的回去。 司辰一叉腰,无所畏惧:“有本事他来抓我啊!” 祁萧笑了笑,请司辰他们一同去他的房间。 南方叫个路过的弟子去沏壶好茶来。来者是客嘛! “这位是……?”司辰对南方很是好奇。 “我们教主,南方。”季云杉回道。 “他是教主??”司辰上下打量了下南方的小身板,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个几乎没有修为的家伙是如何当上祁萧和季云杉两人的教主的。 南方顿时汗颜。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当这个教主很不称职的啦…… 祁萧揉了揉南方的脑袋,十分冷酷地说道:“表面教主。” “……”南方只觉得一把匕首戳中了他的胸口。 扎心了喂! 然而祁萧的话虽然听着很无情,手上的动作和眼睛的神采却让聪明的司辰立马意识到,这位教主不是个普通家伙。 聊了一阵,南方打算先行出来去安排下晚上接尘的酒席,同时也是为了不打扰他们三人叙旧。 祁萧目光追随着他道:“你不是找我们有事?” 南方愣了一下才想了起来:“哦!我是问比武大典的事!城主已经知道我们同意参加了,每队至少要上5个人呢,咱们安排谁上场呀?” 比武大典? 托着腮听话的司辰顿时来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司辰小可爱上线啦,来客个串。 从前的司辰:大师兄好!大师兄辛苦了!大师兄你笑笑啊! 现在的司辰:(叉腰)劳资无所畏惧!有本事来抓我啊! 顾枫:……没本事没本事。 第34章 最后的队员 听说了比武大典的事后, 司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一定要留在这里打上一场才行。 司辰一直赖到了日暮时分。院子里, 南方、祁萧和司辰三人坐在石桌前, 还在讨论着。 其实南方是很乐意的, 毕竟现在南方教里真正能打的只有祁萧和季云杉两位大佬,从体型看阿花勉强能算一个, 这样的话至少还得再找2个人才行。 大佬的朋友实力怎么会弱呢?如果司辰愿意代表南方教上场的话, 那他和方霖之中只需要再上一个就行啦! “比武是五局三胜制,少了我,你们派谁做第三人?”司辰笑眯眯地问道, 似乎是笃定他们需要他。 祁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还是对他留下来的事不太赞同:“顾枫来了怎么办?你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现在没工夫找我的!我的剑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还担心个什么?”司辰连忙保证道。 “你话说的好听。”祁萧压了压音量, “你之前眼睛的事……还不吸取教训?” 司辰被这么一提醒,不免也想起了当时那段眼睛失明的日子。 “饭快好了。”从厨房里出来的季云杉直奔小院的石桌,果然找到了他们三个。 “呃……哦哦,那太好了,我正好饿了。”司辰被突然出现的季云杉吓了一跳, 连带着舌头都捋不直了。 司辰和祁萧对视了一眼。 他并不想在季云杉面前提前那段往事。当初失明的事虽然和季云杉并无直接的关系,可毕竟都是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 有些记忆, 随着时间的消逝会慢慢变得模糊,可一旦揪出了其中的一块碎片,便连带着记忆如同奔涌的潮水向自己袭来。 季云杉的眼睛里毫无波澜,仿佛一点也没有看出司辰的不自然, 只是转向南方问道:“在这儿吃吗?” 祁萧替他答了:“进屋里吧,有些话不适合放外面。” 于是他们最终是在南方的房间用的晚饭。 季云杉准备了四菜一汤,碗碟堆在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你们还在为司辰参加比武的事纠结?”季云杉把盘子又挪了挪,问道。 司辰企图拉拢季云杉作为自己的支持者:“对啊,祁萧不同意!” 季云杉笑了一声:“祁萧,你我恐怕都没什么资格阻止他留在这里才对。” 毕竟他们二人要么正被通缉中,要么是“离家出走”。 “那就留下吧!”南方适时插了一句。 司辰脸上带笑地看着南方,越看越顺眼。 饭桌上,南方教定下了将要参加比武大典的五名队员:季云杉,祁萧,司辰,阿花,南方。 鉴于方霖那瘦弱不堪的书生模样,南方实在不忍心派他上场,最后只得自己亲自上阵了。 “听说幽城的城主南宫鹤这次网罗了不少江湖高手……”南方道。 “你消息还挺灵?”祁萧看了他一眼。 南方:“都是阿花告诉我的啦,‘知己知彼’嘛!” 饭后。 司辰走出房门,轻巧地登上了屋顶。 站在门口的南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那翻飞的衣摆,羡慕极了。大佬的朋友果然还是大佬啊。 心中这样的南方不自觉的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在上面听到声音的司辰歪头看了看底下的小教主,还朝他挥了挥手。 “不上来吗?”司辰问道。 “……”南方一脸心酸,“上…上不去啊!” 于是司辰好心地把他带了上来。两人仰躺在屋顶的瓦片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南方看了看身旁的司辰,赞叹道:“你好厉害啊,明明看起来岁数不大。” 司辰笑呵呵道:“因为我有个好师兄呀!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不会的。” 南方想了想自己的大师兄,大概只能做到把自己喂撑了? 之前离开门派的时候,大师兄把二师兄送去了附近的寺院干活,以作反省,而他则带着剩下的同门继续努力赚钱,好早点把钱还给祁萧他们。 “我现在在跟着祁萧学画符,可是我学太慢了,第一次就把大佬给气跑了。”南方哀声连连。 “哎?祁萧这么没耐心的吗?”司辰觉得这好像不是他印象中的祁萧。 祁萧素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不喜欢的人连理都不理,喜欢的人则会倾尽所能来帮他。这一点和他的二师兄有点像。 司辰认为南方对祁萧来说应该是属于后者的情况才对。 “我也不知道……希望明天我再去找他,他还愿意接着教我!”南方道。 司辰:“放心啦,他要是不乐意,我就跟着你一块求他,我就不信他不同意。” 南方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安慰许多,想到明天就信心满满。 两个少年人在屋顶上聊得昏天黑地,下面的祁萧和季云杉则还待在房里。 “你不愿意让司辰留在这儿,怕招来顾枫。其实我还挺想见见他的。”季云杉道。 祁萧道:“你还放不下吗?” 季云杉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如何放得下?我跟了主人这么多年,临了竟连他的尸首都未能见着。” “当时时局所迫,你能逃出来已是不易,若没有顾枫为你暗中周旋,你……” 季云杉把话接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若没有他为我暗中周旋,我便早已成了那些名门正派的阶下囚,与我主人共赴黄泉了。” “你想想文渊吧。”祁萧垂眸劝道。 “文渊……”季云杉轻声念着故人的名字。 被宁嫣儿一刀刀划过,腐烂血尽而亡。 也许有一天,他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便也是同样的下场吧。 一声叹息在耳畔响起,祁萧望着面前的季云杉,一时竟不知再如何开口。 南方和司辰一同下来的时候,季云杉已经离开了,房里只有祁萧和小白在等着他们。 “小白真的喜欢你啊。”南方说着还摸了摸小白的身子。 祁萧看了看小白那略显羞涩的小豆眼,并未接话,犹自换了个话题:“一会儿我带司辰去客房休息。” “嗯……那明天,我还能跟你学画符吗?”南方涨红了脸,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愿。 老天爷保佑他千万不要被大佬嫌弃啊! 一旁的司辰也一脸期待地瞅着祁萧看。 祁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我说了教你自然会教到底。”原来南方还在纠结这件事吗? 南方和司辰一起开心地拍拍小手。 “明天我到你房里来。”祁萧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问道,“早上起得来吗?” “起得来!必须起得来!”南方激动道。 三言两语便定下了明日的安排,祁萧满意地离开了。 司辰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半天。 祁萧说话的语气什么时候变这么温柔了?还“早上起得来吗”,司辰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 意识到身后司辰的异样,祁萧回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干嘛呢?” 司辰:“……”你刚才的温油劲儿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自己生活在这样的仙侠世界,身边有祁萧和季云杉这样的大佬陪着,想想就觉得幸福_(:з」∠)_ 寒假这篇文和隔壁的快穿文同时连载哈,基本是日更或隔日更,大家有空去隔壁看看鸭~如果某篇文上榜了,为了赶字数可能会调整下两篇文更文的速度哈。 第35章 戳! 浮兰城。 三年一届的比武大典即将开始, 这一次将由浮兰城和幽城合力开办。随着比武时间的邻近,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聚集在了浮兰城的客栈。 “听说此次大典, 两边的的城主都十分重视, 私底下都想尽办法招兵买马呢!”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正在桌前大说特说。 旁边围着不少对此颇有兴趣的江湖人。 “当初我还想参加呢!可听说咱们城主打算派南方教的高人出马, 那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另一人接道。 “就是就是,还能有你的位子?南方教, 那可是给咱们祈雨的仙教!” 此时作为祈雨主人公的南方正戴着斗笠坐在二楼听下面的闲话。 身旁的司辰倒是没必要遮遮掩掩, 反正这小地方能认出他的人也没几个。 “这次比武每方可以上场五人,五局三胜制,兵器自选, 点到为止。”祁萧道。 “说起来其实南方你未必需要上场呢!我们给你排最后就好了。”司辰摩拳擦掌道。 “你这么期待啊?”南方看祁萧和季云杉的神色平淡, 似乎对此事没什么兴趣,无非是当个差使做。反倒是和南方教本无关系的司辰颇为上心。 “当然了。我在门里被管得凶, 好多活动都没法参加的。”司辰哀怨道。 “那是你门里人关心你。”祁萧当即回道。 “说起来司辰你是什么门派的呀?感觉你和大佬不是一个路子的。”司辰突然朝司辰那边靠过去,“你小声告诉我,我就是好奇心烧得慌,保证不外传。” 司辰闻言挺直了身子,直直地靠近了南方的耳朵, 神秘兮兮道:“我啊……” “什么什么?”南方简直好奇死了。 “你猜啊。” “……”可恶。 南方憋屈得朝天翻了个白眼,正要发作, 就见祁萧做手势让他安静听。 原来楼下又有人贡献情报了:“三天后,幽城的城主南宫鹤就要带人来了。到时候咱们好好看看这些高手的本事!” 楼上。南方已经把刚才的憋屈抛在脑后了:“这么快就要来了?” “城主应该会宴请他们,说不定也会叫上咱们。”祁萧道。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南方握拳道。 “光有气势有什么用?”祁萧冷冷道,“你还是先把你那几张符画好了吧。” “……嘤。”提起来这个南方就觉得桑心。 和祁萧学了几天画符了, 他本来很想好好学下雷神咒,可是祁萧觉得他功力尚浅,只能从最基础的符咒学起。 于是几人回了南方教后,南方又陷入了祁萧的教导中去。 这一日祁萧是板着脸进来的,想必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逼南方练一练。 南方表示很委屈,他一直有好好练的,如果无视掉他画的数百张“鬼符”的话。 “易容符最重要的就是这一个点,因为你的力量都积聚在了这一点上,如果画得不仔细,直接会影响易容的成败。”祁萧握着笔给南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南方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连连点头。 “给你,你再写一下试试。”祁萧把笔递给他。 祁萧原本示范的有多好看,南方写得就有多难看。 “……”祁萧无语地盯着南方下笔写的东西,这玩意儿真要用了怕是会反噬的吧? “我看你是出师无望了。”祁萧道。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南方苦瓜脸道。 “……我觉得是我还要再抢救一下。”祁萧纠正道。 南方咬了咬笔杆,保证道:“我今天会熬夜练习的!明天我一定能画出形来!” 祁萧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笔杆:“咬笔做什么。” 于是南方继续苦练了易容符一下午。 “咚咚。” “进来。”祁萧对着门外回道。 阿花端着两盘点心进来了:“今天抹香斋的点心送来啦。” “放这儿吧。”南方在那头埋头苦写,祁萧就帮他把这些都料理好。 待阿花退出去后,祁萧才对南方道:“你歇会儿吧,一下午了。”他顺便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当初本来就是买来给南方吃的。 出人意料的,南方竟然摆了摆手:“我刚写出点感觉来!一会儿再吃!” 心爱的点心可以不吃,可是不能再惹祁萧生气了TUT。 祁萧大概能看出来对方是害怕他生气不再教他,于是端着点心主动找了过去。 南方的小眼神往这儿瞥了瞥:其实还是想吃…… 祁萧拿起一块点心直接塞到了南方嘴里。 “呜呜呜?”南方不明所以。 祁萧:“喂你还不吃?” 南方立马喜上眉梢,是大佬非让我吃的!是大佬先对点心动的手! 看着南方眉飞色舞的模样,祁萧觉得很好笑。 南方总是给他提供很多笑料,导致现在自己看见他就莫名的心情变好。 心情好了,耐心就更多了。祁萧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然后便在旁边的纸上连画了好几道符,都是他计划要教给南方的。 南方嘴里咬着点心,兴冲冲地趴在桌前,看得眼睛直发光。 祁萧伸出左手来,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 南方的晚饭也是在房里用的。由于阿花来找他们商量比武大典的事,祁萧作为教主代表独自跟着阿花出去了。 祁萧没想到这次的事要说那么久,等再回来时,房里早已经点上了灯,安静得很,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没有了。 他进来就看见了正趴在书桌上的南方,桌上散乱地叠了无数张画坏了的符咒,只见南方两眼一闭,手里的毛笔还给自己的脸蛋划了一笔,显然是睡过去了。 真要说起来,这算是偷懒吗? 祁萧却一点也不觉生气,反而觉得南方有点可爱。 看了看时候,的确也不早了,祁萧便弯下身子,双手将他轻轻地抱了起来,目的地当然是南方的小床。 帮南方脱了鞋子,还给他盖上了小被子,祁萧坐在床头,静静看了一会儿。 南方的胸脯随着呼吸均匀地上下伏动着,睡颜显得无比纯净,一如他简单的性子。 祁萧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脸颊。 连戳了好几下,祁萧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萧:戳南方方的脸手感很好(笑)。 南方:嘤,只要大佬不生气,多戳几下就多戳几下吧……(哭) 第36章 幽城代表队 浮兰城城门外。 夏日的阳光依旧火热, 尽管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都已经出了一头汗,但一个个却都不敢随便动一下。 今天是幽城城主南宫鹤带队到达浮兰城的大日子。 浮兰城和幽城作为这附近的大城, 表面上做生意, 谈交情, 可其实私底下都是暗中较劲,谁网罗了什么新高手, 谁办成了什么好生意, 双方都时时关注着对方。 前阵子浮兰城一直不下雨,给城主急得够呛,南宫鹤一边装着样子给浮兰城帮忙, 一边又在心里窃喜。 如今比武大典要来了, 这回可就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了,谁能赢得最终比赛, 谁自然扬眉吐气,士气大振。 眼见着南宫鹤的车队缓缓驶来,浮兰城主带着身边的部下一同上前迎接。 南宫鹤年过半百,但是平日保养得当,经常找寻什么仙丹妙药吞服, 因而下车的时候几乎毫无连日赶路的疲惫。 浮兰城主特意观察了下对方的车队人马,一个个下车来了, 却没发现有什么高深莫测的高人在。 “南宫城主,我见你人马不多,难不成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了吗?”浮兰城主笑呵呵地打趣道。 南宫鹤回以标准的笑容,一脸神秘地回道:“高人自然是要最后出场的, 我看你这边不也没带着出场吗?” 两位城主一起“哈哈”大笑,把这话题自然带了过去。 “南宫城主,请。” “请。” 浮兰城主引着南宫鹤的人马进了城。 晚上,浮兰城主为南宫鹤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小酒喝着,小舞跳着,宴席上主宾尽欢。 南宫鹤被安置在了南边的客房,有单独的院子。 入夜,南宫鹤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 搀着他的是南宫鹤的心腹手下赵源。 “城主,您说这几位高人不会不来了吧……?”赵源一脸担忧。 南宫鹤喝得涨红了脸,在椅子上坐下了,才回道:“放心吧,这个“摄魂钩”我已经打探过了,拿钱一定办妥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留,否则我一定重金把他们留下来。” 摄魂钩,人如其名,一手夺命钩使得出神入化,号称人魔鬼怪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最擅长的便是追踪了。 “可是我看他们一脸邪气……”赵源想起上次见到他们时的情景。 “你懂什么!”南宫鹤不满地呵斥道,“高人都是这样的,只要能帮我赢了比武大典,我管他是人是魔!” 赵源终究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担忧,不再多言。 当浮兰城的百姓都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浮兰城的城门楼上赫然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黑影。其中一个身材佝偻,好似百岁的老者,然而真的见到了对方的面貌后,才发现原来不过是显老的中年男人。 “大哥,我们到了。”一名声音黏腻的女性娇滴滴地说道。 为首的那身材佝偻的男子晃了晃手里的钩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深夜的浮兰城。 “真有意思……我的钩子闻到了一股猎物的气息。”他用那沙哑的嗓音说道。 “猎物?”方才说话的女性兴奋地笑了起来,“看来这生意没有白做!” 这几人正聊着,一个值夜班的守城士兵凑巧过来了。 “什么人?”士兵看到了角落的黑影。 百媚娇“呵呵”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随即立马扑了过去。 细长的指甲扣在了士兵的头顶上,士兵眼睛瞪得像铜铃,颤着身子瘫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啊小哥~大哥一向教我们的——死人是最不会乱看乱说的。”百媚娇红袖一动,反而松开了自己紧扣的指甲,将那士兵直接掀翻了下去。 士兵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只听城门楼下“嘭”的一声,士兵的身体已经从高高的城楼上摔落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那一滩的血,百媚娇嘻嘻笑了一阵,然后便挽着摄魂钩的手臂一同消失在了城楼上。 三天后。 比武大典如期举行。士兵半夜犯困摔落城门的事却被压了下去,无人知晓。 为了这一盛事,浮兰城里围着擂台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浮兰城城主看着南宫鹤身后新加入的红衣女子,不由笑道:“南宫城主,今日就开始比试了,你的人马似乎还不够数量呢?” 南宫鹤沉着脸回道:“这位是我前阵子特意请回来的高人,还有两位尚有事在身,到最后两场时,他们自会到场!” 按照比武的规则,双方各派无名队员按次序上阵,南方教这边作为代表派出的顺序是:司辰,祁萧,季云杉,阿花,南方。 南宫鹤这边排兵的思路完全相反,是先派他自己养了多年的两名手下,最后三场再由请来的高人出阵。 “原来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浮兰城主对南方教的本事非常有信心,见南宫鹤派了打扮妖艳的女人上阵,当即非常不齿,更看不上他了。 擂台边上,两个壮汉光着上半身,重重地擂起了鼓,底下观赛的民众一下子激动起来。 今天的安排主要是城主发发言,致下欢迎词,锣鼓队和剑舞队轮番表演,炒热场子,最后是安排两场比武。 南宫鹤看了看在自己身边搔首弄姿的百媚娇,心里也不由打起鼓来:高人晚来就晚来吧,偏偏先派了这么个妖女在这儿坐阵,害得我被浮兰城主白白看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哪房小妾溜过来了! 南宫鹤虽看中颜面,可面对的毕竟是重金请来的高人,因而心里虽然有怨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比武大典——正式开始!请锣鼓队上场!” 锣鼓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敲锣打鼓地就朝擂台这边一路跳了过来。 南方从前也看过类似的比赛,今天有机会近距离观看还有点小兴奋。 祁萧暗中拍拍了他的手背,小声道:“你老实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知道啦,我好好看,好好吃就行了。”南方说着拿起一块点心。 “刚开始你就吃?”祁萧黑着脸问道。 南方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好吧,我做个高冷的南方教主。 “对了,季云不来吗?”南方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问道。 祁萧:“他临时有点事,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反正今天也没他。” 说完,祁萧就被司辰又拍了拍。“祁萧,你看场上那个红衣的女人了吗?” “看见了。” “这个南宫鹤还挺会找人,远远看着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啊。”司辰有点担心,“她不会是魔修吧?” “应该不是,但是修的功法应该比较邪门。”祁萧低声道,“不知道她是第几个上场,你小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高冷有话说 第37章 比武开始 擂鼓声赫起。 红色的武旗在风中尽情地舞动。 锣鼓队表演结束后, 比武大典便正式开始。 南方挺直了腰板,扮做堂堂教主的严肃模样, 认真观看比武。 南方教第一个上场的是司辰, 报上去的名字却只有一个“司”字, 而鹤城派出的是南宫鹤手下的心腹大将赵源。 赵源跟随在自家主子身边多年,此时一身劲装, 正是要为南宫鹤打个开门红才是。 眼看南方教派上来的是个秀美少年, 赵源便眉头一蹙,登上台子向对方拱手道:“这位少年人,先前从未见过你模样, 比武大典是两城盛事, 刀剑又无眼,我劝你还是早早认输为好!” 如今司辰已经用祁萧给他的符把自己满身的修为掩盖了起来, 与寻常人无异,在赵源看来自然就是普通人家的漂亮少年罢了。 司辰眉毛一挑,当然不服气道:“到底谁该认输还是打过再说吧!” 赵源听了也不好再去劝对方,当即亮剑。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不过十数回合, 赵源便已感觉到压力。 少年人的剑招并不如何迅猛和凌厉,偏偏打过来就让他难以招架, 只觉十分难解。 原来这少年竟真是有些功夫的!倒是他小瞧了对方。 然而南宫鹤派他来是为了赢下第一场的,赵源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一个闪避后迅速回身朝少年人刺去。 剑光一闪。 却见司辰手中的剑势忽然凌厉起来,赵源连挡几招后终于支撑不住, 被震得不得不单膝跪了地。 司辰打够了,顺势将剑尖指向了对方的脖颈,然后小脸一抬:“认输吧?” 赵源自知自己远不是司辰的对手,可是自家主子就在台下看着,他……想了一阵,赵越愣是咬牙重新站了起来。 司辰心思多么玲珑剔透,早就看出此人愚忠不可改,干脆长剑一挑,给他个台阶下——直接打他下台。 赵源下台的姿态惨了些,但好歹没有当场认输,南宫鹤虽心里气恨,但还是强压了下去。 倒是在旁边看着的百媚娇“呵呵”笑着,冷嘲热讽起来:“哎呦~怎么输给了个少年人呢!” 南宫鹤听得刺耳得很,偏偏还不敢对这女人说什么,只得忍气吞声,吩咐赵源赶紧滚下去。 司辰轻松赢下了比赛,坐在场下的南方赶忙“呱唧呱唧”为他鼓掌。 “矜持点。”祁萧瞅了他一眼,说道。 “……”南方默默收回了小手儿。 “司公子,你好厉害!”阿花简直想给他拉个条幅了。 司辰骄傲地回道:“一般一般啦!我师兄比我厉害不知多少呢!” 下一个上场的是祁萧。 而南宫鹤那边派上来的人高高壮壮的,一看就是个使蛮力的。 南方揪了揪祁萧的衣袖,小小声道:“大佬,小心点呀!” 起身的祁萧无言地看了小怂包一会儿,忽然俯身道:“我要是赢了,以后就不要叫我什么大佬了。” 南方下意识回道:“那我叫什么……?” 祁萧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才回道:“我姓祁,名萧。” “哦哦……”南方赶紧点了点头。 说完,祁萧还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才上了台。 南方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还说让我矜持些,要有教主风度。你这么一拍,我什么风度都没了好吗。” 不知南方心中腹诽的祁萧脚下轻轻一点,便踏上了比武擂台。 南宫鹤那边的壮汉为了给自己壮声势,还特意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殊不知这样的做法在行家人看来多么可笑。 然而第一个笑的不是南方这边的人,反而是南宫鹤身边的百媚娇。 这回南宫鹤都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 这妖女真是……!真想找人把她赶紧拽下去,省的老给他气受! 南宫鹤心里埋怨正爽,结果擂台那边锣鼓一敲—— “浮兰城,祁萧,胜!” 南宫鹤忙回过头,眼看那南方教的副教主已经潇洒下了台,而自己的手下则已经倒在台上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南宫鹤不敢置信地瞪着台上问道。 这么短的工夫,怎么南方教就胜了?! 百媚娇气人水平真是一流:“您那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东西已经昏死过去了!” 南宫鹤气得胡子都歪了。 相比之下,浮兰城城主则和身边的其他宾客谈笑风生,畅快的不得了。 “把他拖下去!别在这儿丢人了!”南宫鹤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底下看着的观众大多是浮兰城的百姓,见浮兰轻轻松松连赢两局,欢呼声震天响。 南宫鹤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极了。 浮兰城“哈哈”一笑,才对南宫鹤道:“南宫城主,真是承让了啊!我实在没想到这前两场这么快就结束了,原本想的第三场要明日再打呢,你看……?” 南宫鹤坐在那里,原地喘了半天气,才回答道:“我方人还不齐,说好了明日再打。” 浮兰城城主也看看南方教这边。 祁萧代为回复:“城主,这边第三场的人也不在,明日再比吧。” “也好也好,那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浮兰城主只好放弃往前提场次的打算。 今日的比武结束了,南方也松了口气。 刀剑无眼,没人受伤就好啦。 其实赢不赢的,南方还真无所谓。称霸浮兰什么的,都是原主的愿望,至于他……每天有吃有喝就很开心啦。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们很快散去了,都还要回家做饭。 南方拉着祁萧的手臂,忍不住回味着刚才大佬的潇洒身姿,真是两下就把对方干掉了啊。 “大佬你真厉……” 祁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南方想起了方才的约定,立马改口道:“祁萧……萧。” “祁萧萧”:“……” “好不适应啊。”南方还纠结着。 南方教刚赢了比赛,脚步也轻快起来,没过多久便赶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正要进门时,碰巧遇到了回来的季云杉。 “你回来啦!”南方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 季云杉今天一天都不见踪影,连比武的热闹都没凑上。 “……”季云杉却有点失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秒他才回道,“回来了。” 祁萧凑过去,与他并肩而行。 “你今天去哪儿了?” 季云杉低头道:“没什么,有点在意的事,去查看了下。” “有结果了?”祁萧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他。 季云杉摇了摇头:“许是我多心了。最近比武大典一开,浮兰聚集了太多能人异士,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祁萧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没再开口,二人一起跟着其他人进了院子。 然而此刻的某地—— “咣啷咣啷。” 银色的钩子一下一下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拿着钩子的男人忽然手里一动。 “……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 第38章 白粥 先行一步的南方和司辰刚进了院子, 就见阿花站在院里正巴望着他们的归来。 司辰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教主!”阿花急匆匆地赶过来道,“有个好厉害的家伙过来找人了!” 司辰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比我还厉害吗?” 阿花连连点头:“总之就是很厉害啦!” 南方见司辰表情不对, 便知八成是他跑出来的事被师门知道了, 现在要来找他算账了。 司辰正犹豫着是否要抓紧跑路, 结果院子里面的人如同脚踩仙云一般,轻飘飘地就移了过来。 一身红衣赫然在目。 “啊啊啊啊!”司辰抱头道, “还好还好!是姚辛师兄!” 姚辛看见司辰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家伙让我好找!真能躲啊!” 司辰迎面就吃了一记暴捶。 “这位是……?”南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红衣人, 只觉此人来历也比不简单。 姚辛想也不想地就回道:“在下引剑门弟子姚辛,幸会!” “……”南方此刻的感受大概和“五雷轰顶”没什么两样。 引…引剑门?! 三大仙门之一?! 南方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姚辛打量了下南方,似乎在好奇这小家伙是个什么来头, 不过转念一想, 他当前的要务是把司辰捉回去啊!否则大师兄要弄死他的! “司辰,你赶紧回去吧!大师兄那边要急疯了!”姚辛道。 司辰不满道:“他早急成这样, 当初带我走不就好了?” 另一边的祁萧等人正要进院子,祁萧忽然伸手拦住了季云杉,示意他退后。 独自进院子的祁萧便听到来自院落深处的劲爆消息—— “大师兄要举行双修大典!”姚辛哄了好半天都没哄动,暴脾气实在是没忍住,就直接爆料了。 司辰:“……你说啥?!” 姚辛急得直跺脚:“还愣着干嘛?你要不想结, 可有的是人排队追着大师兄结!” “结结结!”司辰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 “原来师兄瞒着我是去准备这事了……” 姚辛反复叮嘱道:“你回去了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司辰赶紧点头;“放心放心!” “你要走了?”祁萧走过来问道。 “祁萧?!”姚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祁萧朝他点了下头:“你要带司辰回去了?” 司辰:“可是我走的话,比武大典……” “你不是比完了吗?”南方想了想,小小声对司辰说,“比起比武大典, 双修大典更重要啊!” 司辰揉了揉自己的红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的确,他比武的场次已经顺利结束了,后面确实不需要他出场了。 姚辛见此事有门,赶紧催促道:“天过会儿就黑了,咱们快点动身吧!” 司辰这才决定和姚辛一起回门派。 由于司辰归心似箭,姚辛又是个急性子,二人风风火火的即刻动了身。南方和祁萧目送他们离开。 送走了司辰他们,南方才忽然发现—— “季云又去哪里了?他不是回来了吗?” 祁萧淡定回道:“他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你没注意到他罢了。” “啊,大佬竟然不舒服!我去看看他!”南方说着就要往季云杉的房间走,被祁萧一把拽住。 “晚上吃饭时自会见到的,你先去歇会儿吧,别打扰他了。” 南方想了想也是,于是耐心等到了晚饭时。 然而祁萧“骗”了他,季云杉根本没有出来吃晚饭。 于是南方独自来到季云杉的门口,敲了敲他的门。 “季云杉,你在吗?” 房内,季云杉反应很快,他靠在门边,与南方只隔着一道门,“我在。” “晚饭做好了,你出来吃吧?”南方试探地问道。 季云杉低着头,眼中却生起一丝波澜,“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在外面的南方扁了扁嘴,又说道:“今天的饭很好的,虽然不如你做的,但是厨房特意做了清淡的……” “不用了。”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变得异常冷淡。 南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还是担心地问了句:“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吧?总要吃饭的呀。” “都说了不用了!” 被季云杉忽然提高音量的答复吓住了,南方站在门口终于是没能再多说什么。 房门内外只剩下一片寂静,靠在门边的季云杉低着头看向地面。 这回走了吧……清静了。 季云杉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待太久了,当他今天察觉到了浮兰城内的一缕邪气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久违的熟悉,而是——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有一天不得不离开这里吗?从前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终是要被他渐渐淡忘了。 这里太过安逸,让他忘了真实的自己,成为了安之一隅的普通人。 就像南方一样。 每每想到自己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竟然结交了一个空壳子草包教主,就忍不住想笑。 想到这里,季云杉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忽然就转身拉开了房门。 眼前是空荡荡的院子,院中唯有那曾经坐过的石椅罢了。 人已不在。 季云杉失神地盯了那石桌石椅一阵,才苦笑了一下,又转身进了房。 然而就在他随手带上房门的那一刻—— “哎哎哎——季云杉!你出来啦!” 南方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季云杉从前还没觉得他嗓门有这么大,就见一个瘦弱的少年端着一个大托盘朝他冲了过来。 “既然开门了,就把粥端进去吃吧?”南方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大佬再生气。 “……”季云杉注视着他手中托盘上的白粥,半晌没说话。 “……其实是我亲自煮的呢。”南方晃了晃身子,不好意思道,“我跟师兄学会的只有这个。” 季云杉这回终于是伸手接过了他的托盘。 “嘿嘿,好好品尝,好好休息啊!”南方朝他摆了摆手,还体贴地帮季云杉关上了门。 季云杉把粥放到了桌上,却没有坐下,只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粥一直热着,白色的粥面不断冒出大米的清香。 他将勺子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真难吃。”他说道。 可是手指却不由地握紧了勺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还在支持的大家……TVT 第39章 过往 夜深人静时。 南方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闪过他成为南方教主后的许多事。 祁萧、季云杉、司辰……还有今天听到的引剑门。 其实他很早就感觉到了如今的南方教藏龙卧虎, 只是没想到会真的招来这么多大佬。能和三大仙门的人谈笑风生的人,能是什么人? 就好比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 唯独不去戳破罢了。 南方不免也觉得奇妙。 熬到了后半夜,南方忽然有了小解的意思, 于是干脆地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衣服, 他就来到了院子中。 院里静悄悄的。匆匆上了个茅厕,南方却忽见夜空中一片白衣闪过。 ……季云杉? 这么晚了,他干什么去? 带着疑问, 南方往前快追了几步, 季云杉的白衣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明明晚饭时还不舒服的,大半夜的还瞎跑出来。 南方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使上了师兄训练他多年的蹩脚轻功,跟了上去。 耳畔闪过一阵“铛铛铛”的声响,南方的眼皮开始猛跳起来,可是脚下依然没有停歇。 追了没多久,南方意识到季云杉是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而他越追越远,只能跟着对方模糊的背影, 将将跟上方向。 浮兰城的城外同样十分宁静。南方脚下发出“嚓嚓”的摩擦声音,他已经要喘不过来气了。 而且追到现在,季云杉连个影儿都没了,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追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时刚才听到过的“铛铛铛”声音又冒出来了, 南方一脸困惑地到处看了看。 “呦,这是哪儿来的小少年呀?”娇滴滴的女声自南方身后传来,南方急忙回头去看,刚看到对方的脸就被一把提了起来。 红裙的百媚娇虽然看着身材娇弱,却能轻松地用一只手提起南方来。 眨眼间南方就四肢着地被丢到了一片空地上。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白靴。 “季云杉?!”南方惊叫道,“你怎么会跟这些家伙在一起?” 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不是跟在南宫鹤身边的那个吗? 百媚娇掩着嘴笑道:“什么叫这些家伙?这语气我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南方意识到自己是“祸从口出”,于是急忙绞尽脑汁地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看着不像是一路人……”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似乎说了还不如不说。 这时候一道银钩自南方的头顶上方荡了下来,钩子轻轻碰到了南方的脸颊上。 “小少年,你说我们和你这位朋友不是一路人?”摄魂钩佝偻着身子,咧嘴笑道。 南方一看对方这模样,明显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你不会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是个魔修吧?”百媚娇道。 南方趴在地上,左看看又看看,回道:“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每一个魔修神功大成的前提是什么吗?”百媚娇起了逗弄南方的心思。 南方摇了摇头。 一直站在一边的季云杉面色一凛,出言打断了百媚娇的话,“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跟着你啊!你不是不舒服吗?”南方苦着脸回道。 谁知道会跟出来这两个家伙啊。 百媚娇立马朝季云杉丢出一枚暗器,不过被季云杉轻松地躲过了。 “我最讨厌——男人在我说话时打断我,好看的男人也不能例外。”百媚娇的眼神冷了下来,“你在怕什么呢?” 季云杉悄悄握紧了拳头。 “小少年,每一个魔修神功大成的前提是染指活人的鲜血哦。你猜猜,你这位朋友杀过多少个人呢?”百媚娇笑嘻嘻地对地上的南方说道。 如百媚娇所期待的,南方果真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他不是不知道季云杉的身份,可是当初季云杉混迹于紫菱山庄,不仅救了他,而且还放走了宁嫣儿抓走的所有男童。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南方才始终无法将季云杉和杀人不眨眼的魔修这个身份搭上关系。 百媚娇似乎很满意南方露出的这种表情,她温柔地拍了拍南方的脸蛋,继续说道:“你听说过毕方村吗?” 南方看着季云杉的样子,觉得他很不对劲,他不想再理百媚娇了,因而没有回话。 “你不回话就可以逃避掉现实吗?”百媚娇逼问道,“毕方灭村的惨案正是出自季云杉之手呢。” “毕方……灭村?”南方默念道。 当年毕方灭村的事浮兰这一带人尽皆知,因为所有村民都死状凄惨,人不人鬼不鬼,但是凶手一直没能落网。 “一个如此残忍的家伙,你居然认为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真是可笑……”百媚娇的话再次被人打断了。 季云杉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百媚娇身姿灵巧,迅速地闪过,紧接着便是她的大哥摄魂钩抛出了银钩。 二打一。 南方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作一团。 不过百媚娇说的……是真的吗?季云杉真的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 季云杉的形势看着很不妙。那个驼背男人虽然身形不便,但是出手极快,手里的钩子使得出神入化,钩钩致命。 眼看一道银钩丢出去,自季云杉的肩膀的划过。 本来二打一,季云杉就占劣势,他的脸色也一直惨白,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铛铛铛……”两道银钩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南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连头都有点晕晕的。 是这钩子!太邪门了! 显然,季云杉也受到了这东西不小的影响,恍神间,他的胸前就中了一钩。 “一个流落在外的野狗,何必再继续挣扎。”摄魂钩哑着嗓子道。 季云杉吐出一口血来,却依然直立着:“是谁买我的命?” 那些名门正派是不屑于找摄魂钩出手抓人的。 “你得罪了谁还不知道吗?”摄魂钩笑道。 季云杉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来:“宁嫣儿。” “不错。你下手也是真狠,一个女人被毁了容,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百媚娇还没忘记宁嫣儿找上他们时那副模样。 “呵,那是她应得的。”季云杉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摄魂钩全然不在乎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他认的唯有金钱买卖罢了,“你知道我最擅使的便是捉人。钩子入骨,足以让你痛不欲生,你趁早收手跟我们回去吧。” 季云杉当然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眼看他们又要打起来,南方掏出了祁萧教他画的一道雷符朝摄魂钩的方向丢了出去。 细小的雷电劈下来,不痛不痒,但是也着实让摄魂钩他们吃了一惊。谁能想到这么个小个子的家伙竟然能使出一道雷符来呢? 南方跑过去,扶起了季云杉:“大佬,你打不过就跑啊!” 干嘛非要硬碰硬呢?! 季云杉嘴角带血,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南方道:“跑不掉的。” “小少年,你还没放弃你这位魔修朋友呢?”百媚娇看南方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南方抱紧了季云杉的腰,缩了缩脖子,嘴上却在强撑:“你说的我就信啊?” 季云杉咳了一声,又咳出些血来:“南方,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赶紧跑吧,他们还能放你一马。” 听到这句话后,南方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一片茫然。 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得到季云杉亲口的承认后,南方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 呆呆地看了季云杉好几秒,他才猛地把头扎进了对方怀里。 “啊啊啊!我不管!季云杉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信!我不信!”南方一阵乱叫,嗓门大得惊人,“我才不信你杀了那么多人……” 然而话说到最后,南方的声音却来越小,越来越沙哑,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 季云杉可是他的堂主呢。 会给他做好多好吃的。他最喜欢的是拨霞供。 还借给了他一笔巨款,他来没来得及还。 季云杉拍了拍南方露出的脑袋,轻声哄道:“多大了,还这么闹。小怂包不怕死了吗?” 南方红着眼抬起了头。 季云杉却不敢再和他对视。 摄魂钩见状,当即出手,银钩飞快地向他们袭来。 “铛——!”一声尖锐的碰撞声响起。 剑身挡住了对方的银钩。 黑色的衣摆在空中翻飞,来人在南方身旁稳稳地落地。 摄魂钩眯起了眼睛,不由拍掌道:“今日可真是好日子,连上元宗的二弟子都赶来凑热闹!” “上元宗找你可找了有些时日了。”摄魂钩又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感谢还有小伙伴在追这篇文,其实最初构思这篇文时有考虑是否要把它写成长篇。但是真写起来才发现数据教做人,写的过程中又发现很多自己的问题,故而一直拖拖拉拉到了现在。不过好在故事也快到尾声了,希望给南方方的故事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第40章 过往 祁萧不为所动:“季云杉你们不能带走。” “‘名门正派’和魔修为伍, 怕是不要体面了!”摄魂钩哑声笑道。 “我如果在乎这些,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祁萧淡淡道。 摄魂钩:“放着三大仙门的亲传弟子不做, 跑来这荒郊僻壤……?” 见对方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祁萧顺势打出一道符咒, 白色的烟雾迅速在他们周围散开。 烟雾缭绕,南方已然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 只听得百媚娇惊慌地喊了一声“大哥”, 身边又炸起一道道雷光,震得土地“嘭嘭”作响。 待南方再能看清时,季云杉已经失去了踪影。 摄魂钩匆忙用衣袖遮住了雷光, 那时便已知道祁萧和季云杉留了后手。 他对季云杉的逃脱并不感到意外。 时间还有的是…… “还打吗?”祁萧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径自问道。 摄魂钩收起了自己的银钩,“赔本的买卖暂且收手。” 眼下他们没必要和祁萧硬碰硬。 一阵窸窣,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里。 “你救得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魔修者,最忌讳的便是神志动摇,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摄魂钩沙哑的嗓音自林中响起,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一番话。 萧索的乌鸦声成为了黑夜最好的陪衬者, 黑色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南方望着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季云杉去哪里了?” 祁萧静默了几秒, “不知道。” “他会死吗?”南方接着问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哀戚。 “你不想知道毕方的事吗?”祁萧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南方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知道了吧。季云杉的那些恩怨我不懂,我更相信我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看到和听到的。” 见祁萧没说话, 南方犹豫着拽了拽他的衣角:“我这样是不是在逃避现实?” 祁萧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南方和祁萧赶回城内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城内不少做买卖的人家已经起床准备上工了。 但是南方他们一路走来,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比武大典要终止了!”某个挑着扁担的货郎见着了老熟人,把自己刚听到的消息赶紧告诉了对方。 祁萧的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上不少,故而这点距离还难不住他。 “为什么啊?昨天不是还比得好好的吗?” “听说幽城那边人都跑了!” “……” 祁萧听了一阵,意识到可能是百媚娇和摄魂钩提前离开,去追季云杉了。 把听到的话告诉了南方,南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缺人,其实我们也缺……” 原定要上场的季云杉已经不在了,司辰也走了,他们接下来谁上场打? “你先回南方教,我去城主那边看看情况。”祁萧嘱咐了一句,便闪身离开了。 南方没打算硬追上去,昨夜追了季云杉一路,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在竟然连两腿都觉得如灌了铅般,沉重得不像话。 而比这更沉重的,还是他的内心。 南方一个人回了南方教。 清晨的教内也有弟子开始活动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方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刚进了院子,迎面就看到方霖正在院内等着他。 “教主。” “方霖?你站这儿干什么?” 方霖回道:“幽城那边比武的人跑路,听说连当初雇佣的钱都给退了。城主派人送了个信儿过来。” “……这个我们路上听说了。那比武还比吗?” “恐怕要终止了。一般是允许替补上场的,但是一下跑了三个,没法打了。” 南方心想,这样也好,反正他本来也不想打了。 季云杉都不在了,还打什么劲呢?原本还挺期待这次比武大典的,可现在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由于祁萧暂时还没回来,南方便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等候他回来再做决定。 方霖坐他边上,手里握着几枚铜钱,似乎是在算卦。 南方托着下巴,就看着他算,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算出什么来了吗?”南方问道。 方霖静静地翻着铜钱,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阵,他才忽然问道:“季堂主去哪里了?” 南方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突然提起了季云杉。 对了,他们还都不知道季云杉已经不在这里了。 季云杉还会回来吗……? “他有点事要出趟门,因为事情急没顾得上跟你们告别,我忘了跟你说了。”南方回道。 “卦象怎么样?” 南方没来得及听到方霖的回答,就见祁萧进了院子。 “祁萧!”南方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时值入秋,院子里的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秋风一起,泛黄的叶子便“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南方听到自己脚下的落叶在“咔吱”作响。 “城主那边怎么样了?” 祁萧:“百媚娇他们走了,幽城那边无法继续出战,我顺便把季云缺席的事跟城主说了,所以比武大典终止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方一时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们去追……?”南方脱口而出道。意识到旁边还有个方霖,他才勉强住了嘴。 而祁萧的缄默已然表明一切。 “去你房里说吧。”院里秋风又起,祁萧说道。 南方便打发方霖去忙自己的了。 方霖回到石桌前,看着上面摆着的铜钱站了好一会儿,才一枚枚把铜钱收起来,离开了院子。 南方房内。 “比武大典是终止了,可是季云杉那边……该怎么办?”南方想起季云杉就觉得头疼。 之前他见过宁嫣儿,还差点被她杀了,这么个疯女人,如果季云杉落到了她手里,结果简直不堪设想。 “摄魂钩有句话说得不错,我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也许当年留下的因果终于还是免不了要有个了结了。”祁萧低声道。 “当年……?你——”南方想起了摄魂钩他们说过的,祁萧似乎是三大仙门之一上元宗的亲传弟子…… 祁萧与南方相处时日已久,如今南方的一点小动作都已骗不过他了,他轻而易举地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摄魂钩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是上元宗的亲传弟子。” “那你为什么……?”南方从小是小门派出身,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三大仙门出身的弟子不在门里好好当他的亲传,反而要跑到外面来独自闯荡。 甚至在南方教这么个虚有其表的地方做个副教主。 “我从小在门里长大,师父教养我,我自感恩。”祁萧回道,“但是之前琴墨阁的弟子南弦叛变,牵扯甚广,季云杉正是他的追随者。那时我上元宗的文逸长老竟也成了他们的助力者。门里一时陷入困顿,偏偏我那时正在闭关。” “我出来后,听说了此事,原想着协助门内长老,帮助上元宗‘戴罪立功’便可洗刷我们身上背负的背叛者骂名。然而直到南弦落网之时,这污点依然未能洗去。师父急于身为三大仙门的脸面,抓住文逸长老后,直接将其送给了有深仇大恨的宁嫣儿,而且背后一直在暗中打压引剑门的声势。” “如果不是我某天下山偶然遇到,我竟不知道我大师兄为了讨好师父,在山下故意打着引剑门的旗号做些龌龊之事。后来……我和大师兄大吵了一番,便离了门派。” 说到这里,祁萧深深的一声叹息,“文逸固然有罪,可若她夫君被宁嫣儿害死时,师父能拉她一把,她也不至背叛上元宗。” 祁萧一直忘不了文逸长老那时撕心裂肺的痛哭,还有那饱受折磨惨死的模样。 “你知我与司辰交好,但其实是我先与他的大师兄顾枫结识为友。” 还有…… 南弦。 南方始终在认真地倾听着。也许他是该好好了解一下祁萧和季云杉的过往了。 逃避大概也只能顶一时吧? 房内一片寂静。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声。 祁萧霎时眸光一闪,飞身出了门外。 只见他在院子里朝空中伸了下手,一只灵力幻化成型的鸟儿便轻巧地落入了他的手心。 这是上元宗内部发生极紧要之事才会用上的东西。 随后自那鸟儿口中竟吐出一封信来。 上元宗急报。 第41章 上元宗 秋风扫落叶。 上元宗的山脚下一如既往的热闹。 有多久没回来了呢? 祁萧仰头看向那熟悉而又遥远的山峰, 猝然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前方集市上小贩的一声吆打断了他的回忆。沿途经过集市,祁萧听到不少百姓在谈论上元宗招新弟子的事。 为了避免被百姓认出来, 祁萧戴好斗笠匆匆往传送阵那边赶去。 由于本月正是上元宗招新弟子的时间, 上山的台阶路上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要来拜师的人。 有的正在咬牙爬着台阶,有的则三三两两靠在邻近的大树下休息, 还有的已经累得不省人事。 祁萧一路看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特别出众的苗子。 这山不过是修行途中的一道最普通的关卡,若连这一关都迈不过,也就不必再来了。 祁萧叹了口气, 顺着传送阵直登入上元宗的大门前。 上元宗作为玄天大陆三大仙门之一, 以符咒丹药闻名,这些都是修行者最暴利的买卖, 因而上元宗也是出了名的有钱。 正门紧连着的是上元宗最具特色的踏虹桥。 雨天若是遇上好时候,便能看到彩虹出现在桥边,给人以脚踏彩虹的错觉。 因此上元宗便将这踏虹桥当做了迎客的必经之路,也颇有些炫耀之意。 门内弟子倒是因为觉得麻烦的缘故不常走,轻功好的便直接踏过去, 不好的便乘法器。 祁萧也直接腾空跃起,如同飞燕一般, 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守门的弟子自然认出了这是自家的二师兄。 “二师兄!你回来了!”两个小弟子往日颇受祁萧照顾,如今见了他当然欣喜。 祁萧离开前对内传的借口的是外出历练,只有少数相关的人知道他是不满于大师兄等人的做法,避而远之的。 和他们问了好, 祁萧顺势问了下今年招新弟子的事。 “今年招新不太顺利呢。”小弟子愁苦道,“近年咱们门派声望每况愈下……大师兄他——” “闭嘴吧你!”旁边的同伴忍不住拦住了他,“你真是什么话都往外吐。” 祁萧却没生气,只是笑着安抚道:“上元宗自仙道前辈们创立以来,根基深厚,岂是能轻易击垮的?招新这才刚刚开始,不妨再等等看。” “是!二师兄说的是!”小弟子立刻转悲为喜,充满了信心。 祁萧和他们分别后,便赶紧入内殿去拜见他的师父。 之前那封急报上说道师父近日思虑过重,身体不适,加之想念于他,因此急招他回门派。 看看守门弟子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掌门近况。 门内弟子一路通传,祁萧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上元宗。 不少今日得空的弟子都三五成群地约好了来找他,于是内殿外面没过多久便围住了不少弟子。 上元宗大弟子秦深自然早已知晓祁萧已经回来的事,此刻他正在殿内苦思着后续的打算。 同在房里的秦深亲信齐诺之推开窗户一条缝,谨慎地朝外看了看。 “看什么呢?!”秦深底气浑厚,声音如钟,吓得齐诺之一个激灵。 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关好了窗户,齐诺之凑过去讨好道:“师兄,我这不是帮你看看外面的情况吗。” “有什么可看的?”秦深提起这个就来气,“看祁萧是怎么被那些外面那些家伙团团围住,夹道欢迎吗?!” 齐诺之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先前祁萧不满于秦深的做法,和他起了冲突,连带着暗地支持秦深做法的上元宗掌门都起了嫌隙。 眼见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祁萧也离开了门派,秦深心里一阵叫好。 这个始终压他半头的家伙终于可以滚蛋了。 但是这才过多久,师父就想得不行了,现在又要想各种法子把祁萧给求回来,这才有了之前发出去的急报。 如今祁萧回来了,声望竟比从前更盛,这着实叫秦深郁闷。 天下哪有老二比老大强的道理?! 外面一阵喧闹,看来祁萧是要进门了。 秦深迅速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端坐在椅子上,只等着和祁萧的再会。 …… 深夜。 忙到现在终于清静了的祁萧独自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上的夜空。 师父卧病在床,和他老人家谈了许久,虽然明知道里面至少掺了一半假,可照现在这样,怕是暂时无非脱身了。 反复思量后,他选择给南方送了封信,把目前的情况告诉给他,以防小怂包担心。 一想起自己说必须要离开时,南方拽着自己不撒手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想笑。 趁着夜深人静,祁萧将送信的符咒送了出去,才转身回房休息。 然而没过多久。 上元宗某房间内。 齐诺之敲响了大师兄秦深的门。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秦深已经休息了,但是向来警觉的他一听到声响便立刻起了身。 齐诺之像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秦深。 “这是?” “吴长老刚截下来的千里符。这可是祁萧送出去的。” 秦深闻言立马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当然!” “不会被他发现吧?”秦深怀疑道。 “不会的!吴长老动的手,已经处理过了,神不知鬼不觉。”齐诺之保证道。 秦深放心地拆开了千里符,迅速扫完了里面的内容。 这信,祁萧虽然没写多少行的话,可是字里行间可都是“柔情似水”啊!和祁萧同在上元宗长大,这么久了秦深还从来没见过他说话这般轻柔的。 “哈哈哈!怕不是祁萧在外面找了个小情人吧?!”秦深抚掌大笑。 …… 距离祁萧离开已经过数天—— 南方教。 食不知味,这就是南方目前最真实的感受。 望着桌上照例被送来的抹香斋的点心,南方拿起来干巴巴地咬了一口,结果越嚼越不是滋味。 季云杉现在独自逃亡,祁萧又因为门派急报匆忙赶了回去,偌大的南方教现在就只剩下了南方和阿花、方霖,还有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教众了。 虽说祁萧走前跟他保证了,一定会尽快回来,还会写信告诉他情况,可是门里的事哪还有谱呢?更何况是上元宗这样的仙门。 看看,现在过了这么多天,祁萧连个信儿都没有了。 不久,方霖来敲了他的房门。 见方霖又抱着他那堆算卦的玩意儿过来了,南方急忙冲他摆了摆手,“别整了,我今天实在没心情陪你算卦啊……” 方霖一脸淡定地瞅着他,还是坚持在他面前坐下了。 “教主你心情不好?” 南方托着下巴没精神地回道:“你看出来了?” “这几天你连点心都没吃下去。”方霖一语戳破了真相,“是因为祁副教主和季堂主都不在吗?” 被戳破心事的南方尴尬地笑了笑,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没什么啊,他们不过是出趟门……” “真的只是出趟门吗?”方霖接道,“万一……回不来了呢?” “……”南方闻言立马抓住对方的手腕,“呸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季云杉已经是生死未卜了,连祁萧也不得不回了门派,还一直没回信来。 想到这里,南方就不由地感到难过。 他很想为他俩做些什么,可是他有自知之明,这样的自己能帮上什么呢?不添乱就不错了。 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上下。 “可是万一呢?”方霖道,“你就不害怕吗,教主?” 南方:“……” QAQ怕啊!我怕死了! 方霖这样诱导他,南方完全招架不住,越想越坐不住。 他还想和季云杉学做饭,想和祁萧学画符,还有好多好多想和他们一起去做的事。当初非要让他留下来当教主的不正是祁萧吗?现在反而丢下他自己跑了。 思来想去,南方终于憋不住了,直接一拍桌子—— “决定了!我要去找祁萧!” 第42章 引见牌 上元宗有多远? 南方自打生下来便是用脚走路的脚踏实地派, 那些御剑飞行的仙人修士都是遥不可及的。 而如今,当他用着祁萧曾教给他的疾行符, 急急忙忙赶到上元宗山脚下时, 他所看到的景象就是如此了。 这些人或是御剑飞行, 或是乘着法器,总之一个个看着都不像是吃素的。南方虽然出身小门派, 但是好歹也当了一阵子的南方教主, 总算是见过些场面,他观察了一路,便知这地方近日一定有大事情。 路上随便拉了个过路人, 虚心求教了下, 南方才知晓,原来上元宗正在招新弟子! 南方闻言, 喜不自胜。他正发愁该怎么冲上上元宗去找祁萧呢,现在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 可是问题在于……就他这样儿的,能顺利加入上元宗吗?而且万一撞大运进去了,算不算背叛师门= =? 出发前,方霖还特地给他卜了一卦, 说他此行有未料之喜。南方便将其默认为大吉一类了。 一路上,南方一边赶路, 一边勤奋练习着祁萧教给他的各种符咒。 真要入门测试的话,论体力他这么个大懒蛋肯定是拼不过的,天资也一般般,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 “哎哎哎!别挤了啊!都有份儿!”负责入门引见的上元宗弟子章同冲着周边拼命围起来的众人嚷嚷道。 南方灵活轻巧, 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很快就挤到了靠前的位置,这一看,他才知道,这个弟子正是上元宗的人,他正在给报名参加测试的弟子发引见牌。 南方担心被抢没了,于是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块,攥在了手心里,然后火速闪到后面。 章同对于这些渴望入门的新人并没有太多期待和好感,在山下守了一天了,只觉得一身疲惫,他耷拉着一张脸,直到手里的牌子发送尽了。 “真是……后天就要上山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涌过来!”章同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旁边终于领到牌子的众人纷纷迫不及待地欣赏着手中的引见牌,仿佛拥有了它,便已经一只脚迈进了上元宗的大门。 章同扫了一眼众人,提醒了下后台的集合时间,便背着手带着其他几个师弟回上元宗在山下的寓所了。 南方暗暗记在心里。 这位弟子回去了,他也得找个地方住才是。 随着人流一路走下去,南方很快便找到了当地的客栈。 与他预想的一样,由于上元宗招新弟子的事,客栈里人满为患。 原本入秋了走在外面还觉得有些清冷,可一进客栈的大堂,看着小二在酒桌旁火急火燎地来回穿梭着,南方只觉脑门都要出汗了。 这里可真热闹啊。 “嘿,你可别小瞧这帮子小娘儿/们!”一个略显粗鲁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 “这怎么说?李兄又搞到什么新消息了?”对面的人立马生了兴趣。 那粗鲁家伙干下一杯烈酒,酒杯“咣当”磕到了木头桌上,又道:“这紫菱山庄的少庄主出了事儿,听说全庄上下拼了老命也要给她报仇呢!” “李兄,你这话说得可就无趣了。如果全庄上下拼了老命就能报仇,那当初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 “……听说找了邪路子。”原本挑起话题的家伙突然压低了声音。 “你怕什么!” “上元宗的地界,不得小心些?” 当初上元宗可是出过魔修走狗的地方。 南方对于这些仙门的秘闻了解并不多么深入,可是刚好这两人说着的人都是他认识的。 紫菱山庄少庄主宁嫣儿的事应该是指季云杉毁了她容吧? 那之前遇到的那些追杀季云杉的人…… 在大堂里找了张小桌,南方坐下后便不由地又担心起季云杉来。 他现在身在何处呢? 大堂里的纷纷扰扰渐渐远离了南方的耳朵,他一心沉浸在季云杉的安危中了,直到小二跑过来问他吃些什么,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筷尖落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平日最喜欢吃的南方看着已被端上桌的饭菜,一时竟不觉滋味。入口的白菜就如同被嚼烂了的甘蔗,毫无味道可言。 匆匆用过晚饭,南方按照小二给他指的方向上了二楼客房。 由于近期上元宗的事,客房吃紧,南方纯熟运气好才抢到了最后一间。 如今天还不算晚,又正是吃饭的时候,二楼人不多,南方一个人孤零零地推开了房门。 没想到竟然推开门的瞬间,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就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南方被吓得几乎是往后跳了两步。 眼睛眨过几下,他才意识到原来面前的是个活人,而且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只不过人长得圆乎了点。 “……”二人面面相觑了好半天。 最终还是南方先开了口:“我是走错房间了吗?”他赶紧抬头看了看房号,没走错啊! 对面的小胖子摸了摸下巴,乐道:“兄台,你莫不是被忽悠了?” 南方眼珠子一转,忽然明白了什么:“店家不会是想让我和你合住一间吧?” 小胖子一点不见外的模样,回道:“我觉得是。” “……”南方心说怪不得还有房间!这小二八成是看他没什么本事的模样,就把他骗进来了。 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是南方想了想大堂的人流,估摸这会儿恐怕是找不到什么空房了,于是腆着脸问道:“看来我是真的……可是我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空房了……” 语气拖长的南方只等着看对方的反应,没想到小胖子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别客气!都是男的怕啥!你就跟我一起住吧!我正愁没个人作伴呢。” 说完,他还掏出一大把瓜子摊在桌上。 “来吧,一块儿嗑瓜子。” 南方目光炯炯。 瓜子一度是他的最爱。 也许是瓜子的牵引,南方和小胖子迅速熟络了起来。小胖子叫秦子林,家里是做生意的,爹娘感慨有钱也只是身外俗物,因而把他送来了这边,想让他进上元宗做个“仙人”。 一听说南方也是要上山的,秦子林立马来了兴趣:“就你这小身板儿,能上的了山吗?” 南方:“……”咋地,你这身板儿明明也不适合上山好吗! “其实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万一有机会进去呢。”南方犹豫了下,没把他上山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也是,凡人嘛,想法要大!”秦子林用手臂比划了两下,示意他做人要懂得做白日梦。 二人随意聊了些时候,各自洗漱睡下了。 南方就在房里打了个地铺。 秦子林睡得又快又香,这让南方非常羡慕,以前他睡觉也不错的,自从当了南方教教主后就日益不好了。 听着床上人的鼾声,南方将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瞪着大眼睛,思考着人生。 祁萧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季云杉……逃到哪里去了? …… 夜凉如水。 密林深处,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 风中疾行的人衣袖翻飞,掀起片片枯叶,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追击者也随之停下。 银色的钩子在空中打着转儿,闪着微光。 “呵呵……怎么不继续跑了?”摄魂钩哑着嗓子问道,“你还能跑,我知道。” 一身白衣的季云杉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了那身形有些佝偻的男人。 季云杉面色沉静:“而且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你能替我解答。” “但说无妨。”摄魂钩对猎物向来很有耐心。 季云杉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些天,我一直在逃亡,可是我越逃竟然越觉得迷茫。摄魂钩,你素来有你的道义,我只想求个真相——” “我的主人南弦……真的如顾枫所言,魂飞魄散了吗?” 季云杉的声音微颤,很快便消逝在了静谧的月色之中。 摄魂钩抽回了自己的钩子,咧开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完结 第43章 与南弦 白色的烟雾静静弥漫, 自那金炉内散发出阵阵香气。 刚进来收拾的服侍弟子悄悄抬起头,先是看着帘里的那抹身影发了会儿呆, 随后又不自觉地注视着那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腾到了房梁之上。 帘内, 瘦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挑拨。琴声悠扬。 “你先出去吧。”帘内人轻声吩咐道。 小弟子急忙低头, 领命下去了:“是,南弦师兄。” 弹琴人略微侧过身子, 朝向床上躺着的少年人。 少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倔强, 似乎很不服气,嘴边还带着点淤青。 弹琴人却并不恼,反而斜着身子, 用一只手托起了下巴, 嘴角含笑地盯着少年人瞧。 “……你还管我做什么?”少年人冲着床顶问道。 “……”弹琴人但笑不语。 “我都给你搞砸了!”少年人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连带着声音都大了起来。 弹琴人笑道:“那又如何?反对我的家伙已经被你击垮了, 不是吗?” 少年人仍然心有不甘:“可是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当上……” “嘘,安静点。”弹琴人将手指挪至唇边,“有时候过程远比结果重要。曲径通幽,现在也许更好。” 比起初出茅庐的少年人, 南弦的心思自然要比他通透得多。 大概也看淡得多。 成为琴墨阁的首席弟子,只是他棋盘中的一小步而已。成之, 自然更好,不成,他亦有它法。 少年人心中懊恼,“腾”的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闷头呆了半天, 他才终于闷声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弹琴人轻轻挑动琴弦,没有答话,只是目光移动到了铜镜那处。 镜中映照出一副维持着淡淡笑容的脸。 那是少年人最熟悉的一张脸。 淡淡的笑容下面是看透一切的冷漠。 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因为镜中的人是我,又是你。 后来没过多久,弹琴人又带回来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女人。 那天雨下得极大,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向屋顶,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少年百无聊赖,正要翻弄他的毒药罐子,却听到房门一响—— 熟悉的身影后面竟跟着个女人。 那女人面容憔悴,全身上下都是水。脸庞上的额头、鼻尖、眼角,通通都是水,她的眼底是无尽的哀戚与绝望,让人分不清那些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弹琴人告诉他,这女人是他从坟地里带回来的,叫文逸。 再后来,少年人渐渐长大,他终于能够作为弹琴人的左膀右臂,主人南弦也成为了琴墨阁的首席亲传弟子,闻名天下,而文逸已经回到了上元宗。 都说人相处久了,便愈发摸透了对方的脾性。那时的他不再喜欢生闷气,反而嘴上越发大胆起来。 他喜欢在对方弹琴时,故意敲起桌子,给他捣乱。 偶尔出任务故意晚回来,等着他的黑脸。 …… 其实他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终于离开了毕方。 离开了那场充斥火光的噩梦。 …… 思绪渐渐飘回现实。 地牢里,捆仙绳下的身体在持续渗着血。 那白衣青年,轻咳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许是被这声响惊醒,看守的弟子斜睨了一眼,冷嘲热讽道:“这小子可真有意思,逃了这么些年,结果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哈哈哈哈!我听说了,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引剑门去找顾枫,结果被抓了!” “这些修魔道的,真是脑袋都不清楚了吧!没见过这么往刀口上撞的。”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季云杉觉得耳朵听得并不分明了,但是奈何他们的声音太大,他依然还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由地回想起了那夜摄魂钩最后留给他的话,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初南弦的下场是顾枫告诉你的,既然你不相信他了,不妨亲自去引剑门找他问问看。至于南弦到底死没死绝……呵呵,你以为那些名门正道的老古董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叛徒吗?” “……” 地牢里,水滴声声。 与此同时,相隔甚远的一座地下水牢里,亦同样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沉重的锁链带着绝对力量的压制,重重叠叠。阴暗的地下配合着湿冷的环境,总是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顺着那锁链看向尽头—— 那是个闭着眼睛的人。 一头黑色的长发大半沉入水中。 此人面色苍白,若不是还有极微弱的呼吸声,别人怕早已把他看做死人。 还能活多久呢? 活着也不过是种痛苦罢了。 一夜过去。 南方早上挣扎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秋蚊子实在太厉害了,夜里明明已觉得冷了,可是蚊子竟然照样生龙活虎,搅得他根本睡不好觉。 后来把脑袋完全裹住后,他才总算是安心下来,可以睡个好觉了。 床上的秦子林还在呼呼大睡。南方看了看他,真怀疑对方的父母真的是送他来历练修仙的吗。 其实南方自己也能睡,只不过昨晚这蚊子太讨厌了,一直裹着脑袋也不舒服啊。 把被子猛地推到一边,南方从铺上爬了起来。 今天做点什么好呢……? 祁萧说好的要给他消息,到现在了,消息都还没来。 正要收拾被褥,门外忽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这声音太急促了,导致小胖子秦子林都被吵醒了。 “谁啊……?” 南方看了秦子林一眼,起身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昨天给他们发引见牌的上元宗弟子章同出现在了门口。 “……是你?”南方大吃一惊,他不觉得他俩和这位管事弟子有什么关系。 章同一脸不耐烦道:“起了啊!三大仙门传令,近期有大事情要办,我门的招新要提前进行了,今天就可以送第一批上山,你们上不上?!” 这语气跟连珠炮似的,如果不是昨天就见过他这副模样,南方还得以为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出什么大事了啊?”秦子林坐在床头,揉揉眼睛问道。 “别问了!反正是大事!你们到底上不上?” 看着对方这副不上也得上的架势,南方其实还蛮想提前上山的,毕竟早上山就意味着能早一点见到祁萧。 照章同所言,三大仙门近期肯定大动作,万一过了这村儿,明天上元宗就没这店了那可就完了。 “我和我朋友商量下,能稍微等会儿吗?”南方问道。 章同挥了挥手:“行!你们赶紧的,我再去催别人。” 说完,章同就在门口消失了。 南方赶忙扑到床边,拉住秦子林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今天上山不?” “啊?你要上啊?”秦子林瞬间瞪大了眼睛。 “反正都得上,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打算上山了,你呢?” “嗯……”秦子林略显犹豫。 “你不去,那我可就收拾收拾走了啊。”南方故意激他道。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秦子林胆子也不大,独自从家里出来,他心里也是很渴望有个伴儿的。而南方,小怂包一个,自然也希望有伴儿,可是祁萧这边他也急着想去见,只好出此下策。 “哎哎别啊!”秦子林撇了撇嘴,“好不容易有个伴儿……算了,那我跟你一起吧!反正估计我也没什么戏……” 第44章 二师兄的雷咒啊 章同大早上呼来喊去, 倒也勉强召集了不少打算提前动身的人,想来他们的心思也和南方差不多。 如今三大仙门都有要务在身, 指不定上元宗这招新就突然停了, 所以上山这事宜早不宜迟。 秦子林在房间里磨磨蹭蹭, 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 南方见他左一把瓜子,右一包干粮的, 一度以为他放弃修仙了, 而是要上山去郊游。 “给你。”秦子林乐呵呵地又递给他一把瓜子,“路上吃。” “……”南方想了想,瓜子虽然好吃, 可是瓜子皮多难处理, 弄脏了祁萧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于是回道, “谢谢,还是算啦。咱们赶紧走吧,要不那个弟子又来催了。” 秦子林想了想也是,扭头把零食一一收好,扛起包袱就起身了。 唉, 想念抹香斋的点心了。 南方有点沮丧地离开了客栈。 此番一同上山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修士。山脚下, 这些修士各自成伙,有的检查着身上的法具,有的轻弹着随身的长剑,神情看起来十分镇定。 可是当南方和秦子林一同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修士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一个矮子,加一个胖子,这也是要上山的?! 其中一个修士嘴巴张得跟个鸡蛋似的,小眼睛止不住地往南方这边瞄。 南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缩到了章同的身后。不过几秒钟的工夫,他便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个看起来十分特别的家伙——此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还蒙着面,仿佛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似的。 这家伙明明看起来比他们可疑多了啊……南方想道。 “好了!咱们人齐了!准备上山!”章同的大嗓门又起来了,随着他的下令,和他一同负责此次上山的上元宗弟子也各自带队动身了。 这些弟子的任务是带队和保护。 说是带队,其实只是带个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就靠个人自己走了,至于保护——只不过是尽量防着别死人罢了。 登山的路是普通的石阶路,当然也有其它岔路可以选择,但是南方和秦子林显然并不会轻易去选它们。 由于太阳还没彻底出来,天还未大亮,整座山都朦朦胧胧的。南方甚至觉得有点冷,不由地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这种感觉几乎一直持续到了他们爬到了半山腰。 今天是个阴天。 莫不是要下雨?南方心里猜测道。 上元宗的石阶路果然不好走,南方平日里就容易犯懒,要不是之前被祁萧逼着练过一阵,怕是爬不了两步就受不了了。 身旁的秦子林也是半斤八两,甚至可以说还不如他。 “哎,哎,你走慢点。”秦子林往前伸着手叫了南方一声。 南方回身扶了他一把,说道:“咱们慢不了啊,前面章同他们都没影儿了……一会儿天黑了就该迷路了!” “呼……呼……”秦子林都快喘不过来气了,抓着南方的手腕才堪堪站稳,“我要不是累得不行了,我也想快点啊!这修仙路可真不是凡人爬的!” 南方看了看前方的路:“再不走就真掉队了。” 说完,他使劲拽了拽秦子林的胳膊,打算强行把他拽起来。 然而手刚一使劲,他就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巨响。 秦子林这回可不用别人拉了,“腾”的就从石头上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什么动静?”秦子林被这声响吓得够呛。 南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四处张望了一阵:“……是那边传来的。” “……”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因为谁也没有胆子去旁边看看情况。 南方指了指前面的路,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直直地朝前走吧……” 离那个方向远点。 秦子林抱紧了自己鼓鼓的包袱连连点头赞同。 二人蹑手蹑脚地打算抓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老天爷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方才传来巨响的方向赫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此物通体乌黑,周边还散着阵阵黑雾,令人看不清它的真实面貌。 南方不认识这怪物,可是他认出了怪物脚下的那个黑衣人。 这不是之前集合时那个蒙面怪吗?! 蒙面怪的斗笠已经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见他面色痛苦,手中的一个瓶子里同样冒着黑雾,南方这才有了害怕的实感—— 这怪物……不会就是这家伙招出来的吧?! 庆幸那怪物的注意力都在那蒙面怪身上,南方赶紧拉住了秦子林:“快,快跑啊!” 二人顺着石阶路开始拼命奔跑起来。 只是身后的怪物发出的嘶吼声竟离他们愈来愈近。 那家伙追上来了! 南方眼看着那怪物朝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那怪物竟然越过了他们朝更前面的方向去了。 “哎?!他不吃咱们?”秦子林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糟了,前面的人更多啊!”南方一拍脑门道。 两人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不出所料,前方果然是章同他们那些走得快的人。 章同等人面对突然冲上来的异兽自然也是十分震惊,一时间众人纷纷四散而去,叫喊声此起彼伏。 章同作为带队的弟子,慌忙退到一棵树旁,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异兽,一边估摸着对方的实力如何。 这异兽出现得诡异,恐怕有人藏匿在队伍中暗自下的手。 他急忙朝天空发出上元宗的求救烟火,希望同门能早点看到过来相助。否则,这刚走上一半就死了大片,也不好交代啊! 所幸前来报名入门的众人也是各怀本领的,散开后一个个直视着面前的异兽,没过多会儿便镇静了些,开始盘算该如何渡过此次难关。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周边的人,不知是出于年长还是什么,竟打算第一个出手去制住异兽。 章同见状,正打算来个里应外合,没想到那异兽竟扭了个头,直冲着他而来了。这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心里一惊。 这异兽……竟是要盯着上元宗的弟子……? 异兽强烈的跑动使得大地都被震动了。 南方和秦子林相互搀扶,勉强站住了。 “小心!”南方急得冲章同大喊。 章同持剑急忙退后躲避异兽,另一头的人堆里便悄然冒出了打算趁乱跑路的家伙。 几个来参试的新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所幸剩下的这些人还算仗义,没打算跟着全跑了,而是纷纷出手打算助章同一把。 一时间,各种法器朝章同的方向丢去。 然而这些统统都没有阻挡住异兽的步伐。 离章同最近的南方和秦子林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开始泛黑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章同自知跑不过它,只得咬牙来个鱼死网破。 可是正当他要冲上去之时,一道白光闪过—— “轰——!” 地上的泥土被炸了一下。 异兽赫然停止了奔驰的脚步。 章同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的异兽。它这是……被雷劈了? 哦不,不对!这道雷明显劈歪了啊!还有那笑掉大牙的威力! 愣了两下,章同才猛然意识到,这雷光虚晃一下,虽然本身没什么大威力,却刺激到了这异兽的双目! 章同和那年纪稍长的家伙立刻抓住机会,合力暂时制住了异兽。 还处在状况外的南方瘫倒在地,反倒是旁边的秦子林激动万分—— “你!你!南方——你好厉害啊!”秦子林猛拍了南方的胳膊几下。 南方:“……”厉害个锤子啊,你没看到我压根儿就劈歪了吗? 而且这符咒是祁萧给的啊…… “吼——!吼——!”异兽被金色的巨网暂时控制了,然而它一直在奋力挣扎,迫切地想要冲破束缚。 章同看着那随时可能破开的巨网,又看了看那瘦弱的南方,只觉眼前的景象玄幻了起来。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二师兄的雷咒? 还是低配版的?! “……”章同一时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过幸运的是,上元宗的救兵即刻赶到了。 看见那熟悉的三师姐的身影,章同一时间简直想冲上去抱住师姐抹把辛酸泪。 他带个队遇到袭击的异兽就罢了,关键最后还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给救了?! 二师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他练功不勤的! “章同!到底怎么回事?”三师姐急切地冲了过来,看得出来她很担心自家师弟。 “师姐!”章同感动地扑了过去,“师姐,我们上山半路上走得好好的,没想到突然冲出个异兽来,盯着咱们上元宗的人袭击。” “……”三师姐看了看那受困的异兽,不禁沉吟片刻,“这异兽修为不一般,来得蹊跷。——你没受伤?那真是撞了大运了。” “我……”提起这个章同就觉得心里受伤,但他还是幽幽地把目光转到了一旁呆愣中的南方身上,“师姐!是这家伙!他会二师兄的雷咒!” 第45章 破格 事情的走向和秦子林期待的完全不同。 他新结交的朋友——南方, 成功地解救了上元宗正式弟子章同。 按照他以往从父母那里获知的仙门故事来看,南方应该从此名声大噪, 一路走上人生巅峰才对。 然而, 此刻南方连同他这个同伴一起被押往了上元宗。 南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他第一次踏入上元宗门里的情景, 可惜没有一次和现在这样是相符的。 为什么他明明救了人却反而要被当坏蛋抓起来啊……? 章同一脸同情地看了看被绑着的南方。 三师姐素来一提到和门派相关的事便十分严肃急切,这回突然出现异兽, 虽然没什么伤亡, 但却有损上元宗的名誉。 她怀疑南方是故意自己设计出来的把戏,好借此机会混入上元宗。因为她在刚见到南方时,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去感知他身上的力量。 南方自然没什么力量可供她感知的, 这无疑使得她更加起疑了,干脆先绑走算了。 更何况, 这家伙竟然使出了和祁萧师兄相似的雷咒,虽然威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吧…… 此时,被带上山的南方和秦子林缩在大殿的一角,两双大眼睛忍不住来来回回地偷瞄。 章同抱着这次报名上山的名册入了殿。 偷偷瞧了眼地上的二人,章同颇觉过意不去, 看着他们实在不像是坏人啊,可是这力量却又太过诡异。 “说!那异兽是不是你们偷放出来的?”三师姐杏眼一瞪, 娇俏中却是不让须眉的威严。 南方吓得缩了缩肩膀。 他忽然想起了紫菱山庄的宁嫣儿。 “那雷咒又是怎么回事?” —— “什么雷咒?师妹,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气着你了?” 章同顺着声音望去,竟是大师兄秦深到了。 “大师兄。”章同低头行礼道。 “嗯。”秦深眉头微拧,看了眼地上的南方二人, 随即顺手拿起了方才章同摆放在桌上的名册,“这是今年来参试的名册?” 章同连忙点了头,回道:“正是。今年来的人……状似少了。” 虽然人数看着还是多吧,但是相较于往前确实不同了。 秦深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黑了。 前些年招人都是祁萧来做的,今年换了他,怎的人就状似少了?! 秦深冷着脸,随便翻了翻名册,提高了声调说道:“哪里少了?我看人还是挺多的嘛,再说这才几天,还得继续呢。” 说完,他又瞅了眼地上的南方他们,没好气道:“这俩是怎么回事?” 不等章同回话,三师姐便开口答道:“参试路上不是出了异兽吗?这俩人我看很有嫌疑。” “嫌疑?是他们干的?”秦深不由也颇为惊讶,看这俩人的样貌实在不像是什么有大能耐的,其中一个面容倒是好看得很。 三师姐:“这家伙,竟然使得祁萧师兄的雷神咒,我正要问问他——” “祁萧?!”秦深听了这名字就觉得牙痒痒。 阴魂不散! 章同在几位师兄师姐前周旋惯了,早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不对付,正要说点什么,那边秦深已经有了计较—— “祁萧的雷咒天下无双,什么人能随便使得?” 出人意料的,秦深竟然在为祁萧说话。 “依我看啊,大概是祁萧的追随者罢了,我看他也没几分能耐。” 三师姐听了,点了点头,倒觉有几分道理。从前的确是见过慕名而来,学着画符来的新人,只不过学得完全不入流。 “可是今日异兽的事……”她还是不放心。 “这个叫南方的救了我啊,万一此事与他们无关,岂不是反倒叫好人心寒?”章同适时插了句。 “南方?!”秦深闻言甚是惊讶。 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过了片刻,沉思中的秦深目光一转:“你刚才说叫南方的这个就是使了雷神咒的?” “就是他!”章同急着答道,“要不我带他去找——” “我自会上报此事,你越是担心,这两个人越是不能随意处置。依我看,便打发他们到外门处,着人仔细盯着。一来可以继续查问,多做提防;二来,如果不是他们,也算了还了他们的恩,如何?” 三师姐想了想,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她看这二人的资质,凭自己本事怕是没可能成功入门的,这样安排的确是给了恩惠。 “带这个叫南方的去清门那儿先做着吧。”秦深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清门?”这回连章同的三师姐都吃了一惊。那是外门做清洁的地方,倒泔水的地方,确定让他去那儿? “至于旁边这个人……他是一起的?”秦深继续问道。 “我是和他一起来的。”秦子林小声回道。 他还没太闹明白这事会如何解决。看样子上元宗的人似乎并不是特别怀疑他们,但看旁人的反应,那清门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你叫什么?” “秦子林。” 秦深讳莫如深地笑道:“你便去守水牢的门吧。” 一个清门,脏累不堪,无甚前途;一个水牢,地处偏僻,常年阴湿,于修行无益。两地相隔甚远,且同为上元宗弟子最不愿去的地方。 章同的视线在南方和秦子林二人身上来回闪过,他不知道究竟该同情谁去了。 在秦深的主持下,异兽的事没有多做声张,转为暗自调查。秦深又吩咐了下加强巡逻和控制山下风声的事,便先行离开了。 大弟子,自然是有许多要事的。 出了殿门。原本守在外面的齐诺之赶忙凑了过来。 “祁萧人在哪儿呢?”秦深压低声音问了句。 齐诺之:“在房里,没出去,没找过掌门师父。” 秦深冷笑一声:“今天倒出了件有趣之事。” “什么?”齐诺之不明其意。 “我怕是找到祁萧的那个小情人儿了。” 齐诺之听到这么个答案,吓得张大了嘴巴。 紧随其后的是带着南方二人一起出来的章同,他们正准备前往各自的去处。 秦深向齐诺之小声叮嘱了几句,示意他跟上去。 章同倍感压力。 一路上,秋风萧瑟,更衬得南方此时的心情。 方才章同偷偷告诉他们清门根本就是个谁都不愿意去的破地方,水牢那更不必说了。 南方本想问问祁萧的事,章同也想问问那雷神咒的事,怎料大师兄秦深一直派人跟着他们。 南方虽然本事小,可是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使得他看人脸色还是会的。这个所谓的大师兄秦深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和祁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莫名感觉到秦深很不喜欢他。那种强烈的探寻意味带给南方强大的压迫感。 此时章同在前面带队,齐诺之跟在最后,就如同盯梢一般死跟着他们。 由于水牢位置太过偏远,章同先送南方进了清门。 他这也算是变相的破格入门吧,虽然只是记个名字的外门弟子罢了。将南方送到了清门负责弟子的面前,一直琢磨着的章同悄悄靠近了南方。 “咳咳。” 站在后面的齐诺之盯着章同说道:“天色不早了,水牢还要更远呢。大师兄交托的事,章同你可别误了。” 章同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南方所在的位置。 “……多,多谢你们送我过来。”南方强忍住了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现在问祁萧的事,似乎并不是个好时机。 而且他还不得不和秦子林挥手告别。 送走了南方,章同又继续带着秦子林往水牢方向去了。 齐诺之照旧跟着。 水牢的确很远,走了好些时候,秦子林脑门上直冒汗,偏偏旁边这两人一身轻松的样子。 路上碰见几个零零散散的上元宗弟子,他们都主动向齐诺之和章同问了好。 待到水牢时,天都黑了。 这地方静悄悄的,四面都点了火以作照明之用。 秦子林的耳畔响起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音,他不情愿地挪动着自己胖胖的身体,朝黑暗深处走去。 “齐师兄!章师弟!”守门的弟子神情十分严肃,郑重地朝他们行了礼。 “今日怎么这般严肃?”齐诺之笑着打趣道。 守门弟子靠过去轻声回道:“今儿要来‘新人’了。” 他说的新人和秦深他们招的新人可并不是一回事。 “……什么人?”齐诺之眯了眯眼,他怎么不知道?难道大师兄没来得及告诉他? “还不知道。”守门弟子说,“不像是一般人。现在也还没定下来是不是关这儿呢。” 各门派的水牢都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其中最出门的大概还是三大仙门之首的灵归宗的水牢。 灵归宗素来以公正著称,但又能协调好和其他各仙门的关系,它的水牢一直颇受信赖,玄天大陆若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往往都被关押在那里。 站在一旁的章同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事实上他也并不太关心。 上面的事自有几位师兄师姐去操心,他一个小徒弟没必要瞎掺和。 “章同,你先回去吧。”齐诺之似是要和那守门弟子再聊一阵。 “那好,我走了啊。”章同道。 “这么晚了,可别乱走,赶紧回房吧。”临走前,章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齐诺之的声音。 章同定了定,按下了想回去找南方的心思。 是夜。 忽然间就刮起了大风。 伴随着秋风的狂吼,夜晚的气温在迅速下降。 水牢这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守门弟子哀叹一声,便听见前面不远的黑暗处闪过了新的火光。 “卡啦,卡啦。” 有什么东西拖地的声音。 这声音是水牢弟子最熟悉的。 火光闪过,粗重的锁链在地上缓缓拖行,留下一片刺眼的血迹。 血顺着石子路,一路到了水牢的门口。 守门弟子打起了精神,迎接“新人”。 “交给你们了,可千万别出了闪失。”来人仔细叮嘱他们。 “是!” 目送押解的人愈走愈远,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守门弟子回身看了一眼,说道:“把这儿清理下,带进去吧。” “水牢最底层。” 一直在等候自家师兄吩咐的小弟子低头看了看那锁链的终端,默然动起了手。 今天才刚刚过来的秦子林也被叫了出来。 他什么都还不懂,上面弟子叫他出来长长见识。 秦子林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眼前的景象是他从前没有经历过的。 “这是直接穿了琵琶骨了吧……” 他听到水牢的老人低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完结啦 第46章 再会 秋日阴冷。 水牢里的滋味更加不好受。 阵阵寒气仿佛肉眼可见地自水中冒出来, 向四周溢去。 受困于此地数年的男人终于罕见地清醒了过来。 黑色的长发漫在水中,毫不留情地遮挡了他苍白的脸。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 久违的, 在这永无光亮之日竟然赫然出现了一道光。 封闭了不知多久的大门重新被打开了。 南弦没有睁开双眸去看, 但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曾经的挚友, 道不同,走的路便不同, 他们的终点自然也不在一处。 清脆的水声“滴答”作响。 一道白衣的身影翩然而至。 “……你来了。”南弦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水牢的最低端响起。 顾枫慢慢走到南弦面前, 阻拦在他们之间的是水牢阴冷的水。 静默了几秒后,顾枫才终于开了口:“季云杉被抓了。” “……” “现在在上元宗的水牢。” 沉在水中的锁链忽然动了动。 “为什么?” 顾枫神色淡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为了给文逸仙子报仇, 得罪了紫菱山庄, 摄魂钩被雇来抓他。我猜测是摄魂钩告诉了他——你没有死的事。” “所以他明知自己正在被追捕,仍然闯到了引剑门找我。” 是了, 当初南弦被关押,顾枫是知晓一切的人,也是当时季云杉最信任之人。 顾枫告诉他,南弦已死,魂飞魄散, 惟愿他好。 季云杉便从此开始了苟延残喘的逃亡生涯。 他可以活,也可以死, 而既然南弦希望他活,他便可以活下去。 可是当他知道这一切也许只是个谎言,他怎么能够忍受? 那些仙门正道恨南弦入骨,这些年南弦必然不会好过。 季云杉每每想到这一点, 便难以自已。 世人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竟然只身一人闯到了引剑门,却不知道这一闯如果能换回一个真相的话,那将远比活下去更让他觉得重要。 “顾枫。”南弦轻唤了对方的名字。 “曾经我也做过许多错事。但若重来一回,我也定不会后悔当日的抉择。该杀的,终究是要杀的;而该死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枫未应声,只是安静听着。 “……我活不了多久了。”南弦的声音竟难得透出了一丝虚弱。 “唯有托你,尽力保住季云杉。” “我南弦,欠你一个恩情。”可惜,怕是再没机会还了。 …… 水牢内水声依旧,沉重的大门又一次被关闭。 等候在门外的是灵归宗大弟子谢子怀。 “南弦……” 饶是顾枫这般清冷的性子,也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魂飞魄散。” 上元宗。 夜色如墨。 独自呆在房间内的祁萧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心不静的时候,便可画符。 这是他小时候师父曾教给他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长大了,他无论如何画符,不仅不能使自己平静,反而会掀起新的涟漪。 眼前总是浮现南方握着毛笔在桌前笨拙地画符的情景。 不知道他收到了千里符了没?为何还没有回信? 他教了他那么久,总不能出来几天就全还给他了。 心里这般想着,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二师兄!” “进来。” 来人是他颇为信赖的一位师弟。 “二师兄,水牢那边来新人了!” “新人?”祁萧重复了一声,立马变了脸色。 ……季云杉! 暂时送走了这位师弟,祁萧一个人独坐房中,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出于己愿,他是想帮季云杉的,但眼下形势实在危急,他一人根本不可能阻拦大局。 更何况他终究是上元宗的二弟子,若是明着为季云杉奔走,牵连必然甚广。 为今之计还是应先和顾枫碰头。他一直和灵归宗那边有联系,想必比他要更先知道此事的情况才对。 想到这里,祁萧取出了一张千里符。 符送走后不久,祁萧便出门往水牢那边去探探情况。 而这张千里符的使命才刚刚开始,便被人截获了。 秦深原本在外面忙季云杉收押的事,没成想竟有了意外之喜—— 这祁萧又往外送信了。 齐诺之帮着他从吴长老那边取过来了。 此事还真是要多谢吴长老配合,若没有修为高深的长老配合,祁萧的千里符哪里能神不知鬼不觉…… “秦深。”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人对他发出了苍老深沉的呼唤。 “……!”秦深猛的反应了过来对方是谁,“师父?!” 尽管夜色已深,但是并不能阻止秦深看清师父的面容。 他不仅能看清,还能看出来师父神色清明,一点没有先前的倦容了。 “师父……”秦深挤出笑容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休息?” 上元宗掌门人注视着自己的大徒弟,目光中难掩失望。 “看看你和吴长老干的好事,我哪里还能睡得着?” “我和吴长老……?”秦深下意识地伪装起自己。 上元宗掌门人长袖一挥,秦深怀中藏匿的符信便被掀了出来。 “萧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随着掌门人的话音刚落,自他身后出现了熟悉的黑色身影——那是祁萧。 祁萧接过从秦深那里发现的符信,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刚发出去不久的千里符! “你劫我的符信?”祁萧有点不敢置信。 同为仙门正宗,修士们向来最忌讳劫人千里符。不是万不得已,一般修士绝不会轻易动这心思。 因为这手段未免过于低劣,远不如真刀真枪地比试一番来得好。 更何况他俩本就是同一门派的师兄弟! 他的千里符的威力他自然知晓,寻常人就算想拦截也不可能办得到,谁能想到秦深竟然连同吴长老做这种事?! “秦深,你太让我失望了。”掌门人不禁叹了一句。 他看着祁萧的面色,知道今日这事是不可能罢休了。 从前祁萧虽然心高气傲,但对待门里人向来谦让。和秦深之争,也多是秦深主动挑起,后来祁萧干脆离开门派,到外面历练了一阵,最近才好不容易回来。 “师父,这都是误会!这符信……我也是刚刚捡到的!”秦深不得不开始为自己辩驳。 “我亲眼看着齐诺之给你送来的,吴长老已经招了,你到这时候了还要骗我?” “什么……?”秦深没想到师父竟然已经查他至此。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今后你要如何与萧儿共处?!”掌门人恨铁不成钢。 秦深听了这话,胸口也像堵了块石头一般,一时间气血翻涌,竟是不吐不快:“共处?我为什么要和他共处?师父你有他不就够了!” “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他最好,你看过我几眼?!门内师弟一个个都捧着他,我这个大师兄当得有何颜面?!” “你做上元宗的大徒弟,难道就是为了个颜面!”掌门人厉声喝道,“我当初选你做大弟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捧着个颜面吗!” “今日参试队伍被异兽袭击,你可知那异兽是哪里来的?”掌门人指着秦深说道,“是你和吴长老在山下干了好事,欠下的烂账!现在人家豁出去来找上元宗报仇来了!” 秦深闻言如同当头棒喝,不禁怔在了原地。 “我生病这段时日,本想依靠你管好门派,可是你成天在忙着做什么?勾心斗角!若非如此,我怎会逼着萧儿回来!” 祁萧见师父动气已深,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秦深,我敬你是我的师兄,所以才一再忍让。这么多年,你做你的大徒弟,我做我的二徒弟,这局面,不是我无能致之,而是我无心改之。但若你触碰了我的底线,我必然不会轻易罢休!”祁萧目光坚定,即便当着师父的面,他这话依然敢说。 掌门人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秦深,你自去改悔!不改悔,休要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要秦深去闭门思过了。 秦深心中愤恨,却无力与师父和祁萧抗争,只能认栽。他自是能屈能伸,今日过了,将来必然还能卷土重来。 “大师兄,你……”跟在掌门身边的两个弟子上前过来。 “别碰我!我会自己走。”秦深憋闷至极,拂袖而去。 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了祁萧和掌门二人。 祁萧看了看握在手中的符信,忽然想起之前写字时的情景。南方一直没有回信,莫非……上次的信也被劫走了? 祁萧的脑袋里思绪翻涌,他想办法先把师父哄回了房间。 路上,师父告知了他季云杉收押在水牢的事。 事情来得突然,三大仙门也是刚决定要押在上元宗的。 “三天后,三大仙门要举办审判大会。”掌门人知道自己二徒弟和季云杉的主人南弦有些情谊,其中更少不了当初文逸仙子的事情。 “唉。”掌门一声叹息,这叹息中满是无奈,甚至还有几分悔恨。 “当年的事……”掌门刚开了个话头,便止住了。 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祁萧知道师父有他的无奈,只有身在其位,才可能真正体会到那时的感受。 他理解,所以才会想用他自己的方法来帮助季云杉。 师徒二人的话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祁萧离开师父房间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望着如同鱼肚白似的的天空,祁萧驻足了好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便被人唤回了注意力。 “二师兄!” 祁萧转头一看,原来是章同。 “你来找师父?师父刚歇下了。”祁萧问道。 “不,我是来找你的。” 第47章 翅膀硬了 上元宗清门。 天还没亮的时候, 南方就被掀起来了。 朦朦胧胧中,南方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从前潜伏在白莲教的时日。 “新人还敢起这么晚?!”管事儿的弟子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 南方就这么在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同门摧残下,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扛起了扫帚。 上元宗的人原来都这么可怕的吗……? 虽然和祁萧第一次见面时, 祁萧也威胁他来着,可是感觉真的不一样的。 结果等南方可怜兮兮地出门时, 他才听到后面的某个人小声说了句:“齐师兄, 让咱们好好‘照顾’他。” “……” 南方果然被“照顾”了,第一天就被派去倒上元宗晨饭的泔水和扫全院的地。 干不完不能吃饭。 泔水得过会儿才能倒,他只好先扛着扫帚去扫地。 刚才那几个就在他边上享用早饭。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南方忍住饥饿挥动着扫帚, 将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扫成一小堆。 好不容易把这片地扫得差不多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面色不善的家伙端着饭碗朝他过来了。 南方呆呆地看着他走过来, 不知道对方又要做什么。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对方翻了翻手里的饭碗,里面的汤饭顷刻间撒到了他刚扫完的地面上。 “哎呀!撒了!新来的,你赶紧给我弄干净了!”那人笑得恶劣。 “……” “新来的!早晨的第一批泔水送来了!你快点过去清理了!”又一个人大声笑道。 南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知道甭管听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样下去,他还没见着祁萧先得被欺负死啊…… 怎么会这样呢? “我先把泔水车接了!”南方回了一句就一溜烟跑了。 天知道再留在这里, 他们又会想出什么歪招数!还不如去倒泔水。 南方的想法是对的,他急忙接了后厨那边送来的泔水车, 看了看那些气味不甚美妙的一排排泔水桶,虽然不喜欢但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一个人奋力把那些桶一个个搬下来。因为车人家还得收回去。 “今天就你一个人啊?”送泔水的人都纳闷儿了,“新来的?” “嗯……”送泔水的大概明白过来了,八成是被排挤了, 于是好心提点了下,“花点小钱给你上头送点礼,日子也好过些。外门的人挤不进去内门,心里都扭曲了。” 南方默默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是不是能借他打探下消息。于是他赶忙向对方确认道:“上元宗的二弟子是不是叫祁萧啊?” “对啊,那可是大人物啊,怎么的?” “他现在在门派里吧?”南方小心地问道。 “在啊,不过那可是内门里的,掌门跟前的大红人儿,你这么个小豆丁,就别瞎惦记了,倒你的泔水去吧!” 被叫成小豆丁的南方:“……”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好心,可南方听了还是心里堵得慌,想稍稍反驳一下,结果身后就传来某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你快点回来!接个泔水车还要多久?” 于是南方只好作罢。 挥别了送泔水的弟子,南方不情愿地去搬泔水了。 结果那“凶神恶煞”还不走了,倚着墙根儿,就那么死盯着南方干活儿。 泔水桶的表面带着粗糙的毛边儿,刺得南方的指腹都痒痒的。 “凶神恶煞”瞅了瞅南方脚边的空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快点啊!这么半天才两只桶!” 南方暗自撇了撇嘴,没工夫搭理他。 见南方这个小新人不理会他,“凶神恶煞”瞪圆了眼睛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才都听到了!那送泔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二十只桶赶紧给我清理完!否则别想吃饭!进了外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着一步登天!” “祁萧师兄那也是你能惦记的?!” 南方心说:我确实每天都惦记他,你能把我咋地! 面儿上不能说,我心里还不能想啦? “我告诉你,祁萧师兄可是——” “凶神恶煞”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南方:“……” “祁萧师兄可是什么?” “祁萧师兄可是我们外门弟子的目标!”“凶神恶煞”头也不回地说道。 “哦……说得好。” 祁萧点着头接道。 “那是当然!”“凶神恶煞”咧着嘴点了下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怎么好像多出个人来? 这一扭头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带着脖子上面的筋都给抻着了。 “哎哎哎哎!祁萧师兄?!” 如假包换。 “你刚才说他得清理够多少只桶才能吃饭?”祁萧笑眯眯问道。 “……呃,二十只。” “那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清理完了。你先回去吃你的饭吧。”祁萧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消失。 “师……师兄,你和他认识啊?”不应该啊! 祁萧:“话不说二遍。” “凶神恶煞”灰溜溜地跑路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心里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祁萧会突然出现在外面,为什么会插手他整治这小新人。 结果下一幕的景象差点把他眼珠子吓出来—— 祁萧师兄竟然主动抱起了泔水桶?! “你干嘛啦,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南方小小的声音带着惊喜。 “这不是过来帮你吗?”祁萧道,“你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南方:“我来了也未必能成功进来呀,万一失败了你又得说我,还不如给你个惊喜。” 祁萧凉凉道:“惊倒是挺惊的。” 小怂包翅膀硬了,学会自己往上元宗跑了。 南方:“……”他不要面子的吗!分开这么多天,说好了要写信给他,结果过了这么久,连个信影儿都没见着! “你走前说好要写信给我的!” 祁萧:“我写了,但是被敌对的同门劫走了。” “鬼才信!你的符信谁有本事劫走?”南方以为祁萧在忽悠他。 “是我大师兄……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祁萧来了后,泔水桶一下子空了好几个。 “你别动了,这是给我的活儿啊,你怎么能干这个。”南方费劲地拖着桶劝道。 “我怎么不能干?再说那家伙纯属是欺负你。”祁萧不以为然。 “祁萧师兄可是掌门跟前的大红人~我们外门弟子的共同目标!”南方捏着嗓子学人说话。 “……”祁萧。 “分开几天,你皮痒痒了是吧。” 南方秒怂。 待二人合力把泔水桶清理好的时候,那几个“凶神恶煞”连带着一帮子外门小弟子一起涌了过来。 他们几个是为了来请安和赔礼道歉的。至于其他人……纯属是凑热闹,想要看看祁萧师兄的风采! 于是当天中午吃饭时,关于祁萧师兄不辞辛苦,深入外门,忆苦思甜的感人故事便成为了众弟子的谈资。 而故事的主角则带着小怂包回了自己房间找饭吃。 “我刚才跟清门管事的人说好了,把你调到别处。”祁萧看着吃得高兴的南方说道。 南方歪了歪头,样子看着特别招人疼。 “离我近点儿。”祁萧捏了下南方鼓着的腮帮子补充道。 “其实也不用啦,我本来就是靠你的雷神咒破格进来,做个记名弟子,你就这么把我调走了,其他弟子怎么看你呀?”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怎么看我。”祁萧发自内心道。 “……”你这样子真的不会被同门师弟们打死吗。 “我又没把你调内门,换个正常点的岗位罢了。”内门于情于理南方都先不要进为好。 南方一边听着一边埋头苦吃。 “你喜欢这里吗?”祁萧忽然问道。 “喜欢?这里?”南方被问懵了。 “对,上元宗。” 南方:“比起我从前的门派当然是大了好多好多啊,比起南方教也大了好多。可是有点……怎么说呢,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祁萧:“不知道的话就再多看看,再想想。我带你去转转。” “你这么闲的吗?”南方纯属好奇。 “不闲。”祁萧顿了顿说,“下午我还要去一趟水牢那边。” “水牢?我有个朋友被发配到那儿去了。” 祁萧:“是那个叫秦子林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南方大吃一惊。 “你才反应过来吗?我会知道你在这里,是因为之前给你带队的章同来告诉我了。” 章同一直受制于秦深的威压,尽管很想问清南方那张符咒的事,却迟迟不好开口。他隐约感觉到秦深是故意想挤兑南方,心里多少不落忍,因而最终还是决定先偷偷通知祁萧。 没想到大半夜的,秦深竟然突然就被送去思过,章同半路听了赶忙奔了过来。 南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还有一事,你听了不要太过着急。”祁萧正色道,“季云杉现在就在上元宗。” “什么?!”南方立马傻眼了。 “不过,他是在上元宗的水牢里。” 话音刚落,祁萧就感觉到有千里符来了。 他靠到窗前,飞快地接下了突然现身的符信。 “顾枫回信了。三天后,季云杉的审判大会去在上元宗举行,他会来主持。” 第48章 旅途的终点 “你在这里等我。” 祁萧轻声叮嘱南方后, 便提着一个盒子上前了几步。伴随着波纹的流转,巨大的石门缓缓开启,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没有一丝光亮。 如果是普通人, 在这里呆上几个时辰怕是要疯掉吧。 可惜关在这最底层的不是别人, 而是那季云杉。 祁萧在不远处点燃了一处烛台。 幽幽的火光终于给这里带来些许光芒,照映着被锁在最深处的季云杉的脸上。 空洞。 这是那双眼睛传达给祁萧的唯一感觉。 季云杉已经知道顾枫骗了他。 顾枫骗他南弦已经魂飞魄散, 死前惟愿他独好, 于是季云杉又苟活了几年。然而事实是南弦一直被关押在灵归宗的水牢中,饱受折磨。 这些年错过的光阴……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季云杉心里也明白,即便他知道真相, 凭他一人之力也难救出南弦。 可是飞蛾尚且知道扑火, 更何况他季云杉呢? 就算是扑火那又如何……? “南弦已经死了。”祁萧很清楚他说什么对方才可能会回应。 果然,季云杉缓缓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南弦死了。”祁萧回道, “他在灵归宗的水牢,终是撑不住了。” 季云杉很久都没有吭声。 “三天后,上元宗会举行对你的审判大会,紫菱山庄这次拼了一切要让你死。” 季云杉冷笑了一声。 祁萧淡淡道:“还有南弦魂魄的去处,暂未定夺, 他还有机会转世。” “是吗?”季云杉笑得更大声了,“他们会放过他?” “我和顾枫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祁萧俯身拿起了之前放在一旁的一个木盒。 顺着水波,祁萧推动它慢慢朝季云杉的方向移动过去。 “南方说,他给他的季堂主新做了碗粥, 如果做得不好吃,下次请季堂主亲自教他。” 祁萧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水牢内只剩下了“滴答”的水声和锁链忽然晃动起来的声响。 …… 水牢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数天后的时候了。 季云杉在这里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的,他只能听着水声一点一点去猜测。 如今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无非是南弦魂魄的归处而已。如果能够转世……纵然一世苦难,但还有下一世,再下一世,千百世! 带着这样的信念,即便锁链抽动,生生身体里抽了出来,他也能够忍受。 从前流过的血早已经干涸,随着锁链的离开,又带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季云杉几乎已经失去了走路的力量,但他的目光终于不再迷茫和空洞。 站在高台上的是引剑门大弟子顾枫。 一如往常,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一时间,季云杉不知道该谢他还是恨他。 他的眼睛在四周僵硬地扫了一圈,果然找到了祁萧。 以往这种时候,素来热爱自由的祁萧是最不愿出来掺和的。 “三大仙门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着人废去季云杉一身修为,毁弃根骨,破其灵脉,做一世废人。” 那南弦呢? 季云杉疯狂地想把这句话喊出来。 可是话到了喉咙里,终究是没能喊出来。 因为他想起了南方在食盒里留给他的字条——那是连把食盒送进来的祁萧都不曾知晓的字条。 三大仙门的审判结果,是众仙门力量博弈的结果。 审判大会上,灵归宗投了永困水牢,引剑门投了废其修为,紫菱山庄等排的上号的仙门要求处死,想法各不相同,身为三大仙门之一的上元宗的想法便成了最为重要的一环。 宁嫣儿戴着一面蒙纱的笠帽,目光阴狠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些仙门正道。 上元宗当年出了个叛徒文逸,这些年受她影响,一直没能抬起头来。按照宁嫣儿所想,毫无疑问的,上元宗一定会选择处死季云杉,或是至少永困水牢。 宁嫣儿轻勾起一边唇角,几乎已经看到了季云杉的惨状。 然而,几乎谁也没有料到的,上元宗竟然选择了废其修为。 上元宗和引剑门站在了一边?! 难道是因为向来负责主持这些大事的上元宗大弟子秦深失去了踪影的缘故,上元宗的立场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收到审判结果的季云杉缓缓闭上了双眼。 能够改变上元宗掌门人意志的代价是什么呢?想要有所得,必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祁萧……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审判大会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与前段时间的风雨欲来不同,众仙门终于出了件喜事。 引剑门的大弟子顾枫即将举行大典,与师弟司辰成婚。一时间,玄天大陆上上下下都是热闹非凡。 三大仙门估计也是打了用这桩喜事来冲散前段时间的阴霾和不快的主意。 发给各路亲朋好友的请帖也都一一发出,引剑门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修士。 “你喜欢这里吗?” 并肩坐在引剑门云海峰顶端的二人相互靠在了一起。 “喜欢。这里不愧是亲传大弟子的山头。”南方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上元宗呢?”祁萧犹豫着问道。 南方歪着脑袋看了祁萧一眼,才回道:“更喜欢!” 祁萧微微愣了一下,“真的?你上次还不喜欢的……” “我哪有说不喜欢?我说的是有点……不好跟你形容。那时候我初来乍到,哪儿都不认识,当然还不适应啦~” 祁萧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可是上元宗的生活有很多条条框框。” 南方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脚丫,满不在乎地回道:“有你罩着我,我就可以横行霸道啦。” 祁萧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想说点什么却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南方这样的性子,从小无拘无束惯了,怎么会喜欢古板的上元宗呢? 一如连他自己都不喜欢,甚至想逃离这里。 “等顾枫的大典结束了,我带你回南方教看看。” 祁萧很清楚,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若不趁此次机会,恐怕此生都再没机会轻易离开上元宗的土地了。 “好啊好啊!”南方状似天真烂漫地连忙应了下来。 顾枫和司辰的大典如期而至。 各路宾朋齐聚在引剑门,摆起了长长的酒席。引剑门的其中一支剑歌派正在大师姐的带动下,为宾客们献上一支剑舞。 舞扇轻盈,长剑轻吟,彩色的缎带四处翻飞,一切都美好得令人不忍移开视线。 然而在这片热闹喜庆的土地上,唯有一个角落是静悄悄的。 一身素衣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已是冬日,寒风袭过,激得他不禁轻咳几声。 “如此良辰美景,我这样的人按说不该出现的,但你的请柬已至,我不能视若无睹。”年轻男子笑道。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去寻他。”年轻男子回道,“我活一世,便寻他一世。” “有个念想也好。” “只是,我仍想最后问你一句。”年轻男子忽然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南弦……他的魂魄真的转世了吗?” “当然。” 年轻男子眨了眨眼睛,“好,我再信你一次。” 说罢,他便转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浅白的背影。 “我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自然。” 年轻男子走得干脆,连头也未回。 如同他那不曾动摇的意志。 春去冬来。 祁萧成为了上元宗新一任的掌门人,接管所有门派事务。 而那浅白素衣的男人,脚步踏过千山万水—— 只为寻找那一抹早已消逝的游魂。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终于完结啦。祁萧和南方方的结局,我想了很久,也想过很多版本,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版本。我们下篇文《反派首徒自带圣光[穿书]》再见,已经在存稿中,有兴趣的亲戳个收藏啦~爱你们